从地下室到达拍卖场的前台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黑黢黢的道路被逐渐亮起的蜡烛照亮。达伦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微弱的光线在他挺拔的鼻梁旁落下一层阴影。
他的侧脸逐渐与前几个位面经常出现的那个人重合,林涵几乎不能从他脸上移开视线,心里酸,眼眶也有些热。
她故作掩饰地垂下眼眸,手指摸了一下鼻尖。
“好看吗?”达伦忽然问。
林涵没想到这位年轻公爵感觉会如此敏锐,敏锐就算了,竟然还不给面子地拆穿。胸中那股半酸不涩的情绪顷刻间散去,被涌上来的尴尬填满。
她试着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中抽出,结果不但没能抽出来,反而感到这人握得更紧了,只好硬着头皮说“好、好看。”
“好好看?”达伦似笑非笑地说,“看来是比‘好看’这两个字更高级的称呼。”
林涵再一次被他清奇的脑回路震撼,明白这人实际上就是故意逗她玩,当下心跳重新恢复了平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这是我们那里的习俗,为了表示亲昵会说一些重复的字来组成词,这是对待熟人的一种方式。”
达伦看向她,“比如?”
林涵心说这是你逼我的,扬了扬被他紧握住的手,用一种很正经地语气说“比如,拉手手。”
达伦欲盖弥彰地干咳一声。
怕了吗?这还没完呢。
她蓦地停住脚步,达伦收到她的牵制也不由自主地停下,目光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却见到少女眨着一双纯洁天真的眼睛,另一只闲下来的手缓慢地抚摸上他一边的脸颊。
他本来能躲的,却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目不转视地注视着她的面容。
“还比如,”少女一本正经地说,“摸脸脸。”
达伦彻底回过神来,好似被口水呛到,不要命地一顿咳嗽。
等他缓过来时,一张英俊的脸已经泛上浅浅的红晕,也不知道是刚才时没换上气憋的,还是被林涵的惊世骇俗之语吓的。
达伦公爵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都被她摧残成这副样子了,还在故作轻松坚持不懈地问“还有呢?”
这回真得让他看看来自领先本世界好几个世纪的现代青年之风采了。林涵在心底叹息一声,达伦公爵,接下来这句话,希望你一定要承受的住啊。
“还有,”她坦荡又直白地说,“亲嘴嘴。”
达伦脚下踉跄一步,被及时赶来的忠心管家扶住胳膊,堪堪站稳了,目光雪亮如刀地转向她,似是想要探究这些话究竟有几分虚实真假。
到底是哪个地方,能有如此彪悍大胆的民风?
少女刚开始只是坦荡地任他看,并没有瞧出一丝狎昵的、故意愚弄他的意思,被看久了也有些瑟缩起来。
毕竟她刚从拍卖场任人宰割的牢笼里放出来,这种审视一般的目光很容易让她回忆起那些往事。
她白着脸与他对视,怯怯地问“是我冒犯到大人了吗?”
大人不知道有没有被冒犯到,管家的眉头已经蹙了起来。
他除去了一直戴着的银面具,银灰色的头温顺地垂在脑后,眼瞳也是罕见的银色,像是从极寒之地挖出来的冷金属,唇角总是微微向下的,总是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尤尔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是标准的教科书模板,这也导致他长大成为了一个古板、毫无风趣的人。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出言警示道“林涵小姐,你们家乡的风俗应该只在你们家乡流行。这里是奥克斯大6的中心,来往出入的人不是名流就是勋贵。”
“先不说达伦公爵不惜动用某些他并不愿意动用的权力,买下了你的自由,应该是你感恩戴德的对象。光提起‘公爵’二字,您就应该知道,达伦公爵绝不是您能冒犯的对象。”
带领他们前去付钱的维多“……”人家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你搁这瞎掺和什么呢。
瞎掺和是没有好下场的。
果不其然,达伦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抬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音,“尤尔,这不关你的事。”
尤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爵大人虽然看上去略有些嚣张混账,实际上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心人。从不苛责仆从下人。对待风言风语也总一笑置之,顶多就是张口刺传播流言的那人一句。
尤尔既是管家,也是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