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苏父握了握妻子的手,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
就听苏母柔声道,“如今我们就只希望孩子能够平安健康,至于她喜欢谁,那都是她的自由,将来她也许不得不面对许多质疑的声音和眼光,起码我和她爸爸该是她的后盾和依靠。”
“难怪……”薛桐释怀地笑笑。
难怪苏沫会长成如今这副模样,笑得纯净灿烂,心底不染尘埃,她有这样温柔的父亲和母亲,就该活成这天真浪漫的模样。
浴室中欢快的歌声还在继续,苏妈妈显然很喜欢薛桐,她拉着她的手,亲热问道,“想不想看看苏沫小时候?”
薛桐一愣。
苏爸爸则在一旁笑道,“你就爱显摆她小时候,不过我女儿……小时候确实人见人爱。”
说话间,苏妈妈已经捧着相册回来。
薛桐翻开第一页便是一愣。
让她意外地是,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苏沫并排站着,一样的小辫子,一样的红裙子,一样的白色长袜和黑色小皮鞋。
薛桐猛地想起,那夜在湖边,苏沫曾经提起过自己有一个姐姐,她小时候时常耍赖靠在姐姐的肩膀上,对方躲都躲不过,只是薛桐没想到,苏沫的姐姐竟然和她是双生,那为什么小时候那样亲密,长大后这个人却几乎没有出现在苏沫的生活中呢……
苏妈妈看出了薛桐的困惑,她伸手在照片中另一个女孩子的脸上摸了摸。
“这是我的大女儿,她叫苏晴,是沫沫的姐姐。”
薛桐疑惑道,“那她现在……”
苏妈妈目光有些悲伤,她轻声道,“她八岁那年出了车祸,已经……不在了。”
薛桐没想到竟然问道了苏妈妈的伤心处,她连忙道,“我很抱歉。”
“哦,没关系的。”苏妈妈安慰着,随后又有些感慨道,“说起来,沫沫小的时候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什么听话啊,懂事啊,都跟她不沾边的,她就是个小捣蛋鬼,天天调皮捣蛋,就是比她稍大一点的孩子都怕了她,要绕着她走的。”
薛桐听后笑了,“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时候。”
薛桐身后传来苏爸爸一声叹息,“如果可以,真希望沫沫一直是那个样子,总好过她一直将她姐姐的死归咎成她自己的责任。”
有关苏沫的往事,薛桐还没有听完,就感觉身旁有人匆忙跑过来掀起一阵风,随后苏妈妈手中的相册就已经被人紧紧抱在怀里了。
“薛老师,没,没走啊。”苏沫笑得有点窘迫,头湿漉漉地,显然没擦干还滴着水,随后便是小女儿模样回头低声和母亲撒娇,“哎呀,妈妈,你怎么总爱拿我小时候的照片出来,丑死了。”
薛桐拿下苏沫肩头搭着的毛巾,覆在她头上,轻轻揉搓着帮她擦着头。
“不丑,很可爱。”
苏沫愣了愣,回过身立刻要接手,“薛老师,我自己来。”
“听话,别动,很快就擦好了。”
薛桐的声音温柔却不容拒绝。
第四十五章
苏沫曾经有一个姐姐,只大她几分钟,和她有着几乎相同的面貌。
小时候,姐姐才是所有人的小天使,是大家的开心果,是小小年纪就懂得体贴别人的孩子,当时的苏沫还是个玩泥巴,调皮捣蛋恶作剧,天天给大家惹麻烦的小屁孩。
不过她还是最喜欢和姐姐待在一起,有姐姐小大人儿一样照顾她,有姐姐事无巨细替她想着,她能够无忧无虑做个孩子,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两个人小学二年级开学的那天。
学期开始的第一天,学校并没有安排课程,下了学生们需要用的书本,打扫了教室卫生后,大家就欢欢乐乐准备放学回家了。
苏沫急吼吼拉着姐姐往外跑,今天爸爸妈妈来接她们,说好了大家一起去游乐园玩。
人都已经走出大门,过了马路,眼看都扑倒父母怀里了,苏沫才意识到自己肩头空空如也。
书包收拾好,却忘记带出来了。
好远一段路,往返一次实在麻烦,小苏沫憋憋嘴,一脸不高兴。
姐姐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却小大人似的捏捏她的手,安慰道,“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取回来。”
而就是这一次简简单单的往返,当苏晴拿着苏沫的书包回来的时候,穿过马路的瞬间,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带走了她小小的身影。
姐姐被撞出去数米远,但被她取回属于苏沫的书包就落苏沫脚边不远处……
这个场景,苏沫一生都无法忘记,无法释怀。
“是我,姐姐……是被我害死的。”
讲述过了小时候痛彻心扉的往事,苏沫再没了平日里笑语盈盈的模样,她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坐在那里。
两个人在招待薛桐的客房,爸爸妈妈去休息了,相册还摊开在薛桐的手上,薛桐看了看照片中和小苏沫极其相似的姐姐的面孔,最终轻轻将相册合拢。
“世事无常,如果要说错,也是当初撞到人那个司机的错。”薛桐安慰道。
苏沫却摇摇头,“不是的,如果不是我粗心大意,姐姐根本不用回去帮我取东西,我们会坐上爸爸的车,然后一家人开开心心去游乐园,姐姐会……会一直在我身边。”
苏沫说着,眼睛里已经续满了泪水,薛老师仿佛她此刻能够抓住的唯一一根浮木,她抓着薛桐的手臂,眼神中都是绝望,“薛老师,你知道吗,姐姐刚出事的时候,爸爸妈妈也是这样安慰我的,她们甚至没有怪我,她们给我了双倍的疼爱,甚至把姐姐的那一份都给了我,可是我看到过,我看到过妈妈的日志,和爸爸买回来永远封存起来双人份的小衣服和小鞋子,我听到过夜里他们的哭声,我在门外看到过他们从梦中惊醒然后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的场景,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是剥夺了姐姐的生命活下来的,是我落下了东西,该回去的人是我,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