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幻想過無數次的重逢,甚至在夢裡都搭建過不同的場景——
有的時候,他是舞會的主角,在人群中衝著那人高高抬起下巴。有的時候,他是路上的行人,會被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竄出的那人緊緊擁抱。
但毫無例外,夢裡的他都是冷酷的殺手,像是在大潤發殺了十年的魚,溫香軟玉在懷也絲毫不為所動。
他會冷靜地推開那人,然後用最冰冷的話狠狠刺傷他,讓他難過,讓他後悔,讓他好好品嘗下被人狠狠拋棄的痛苦滋味!
「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
然後他甩袖離去,徒留被拋棄的人在原地暗自悲傷。
沒錯,就是那麼無情!
甚至方才在車上時,他都一路腦補等到下車之後,就不經意地踱步過去。直到沈南昭不經意一個回頭,滿臉震驚詫異,然後在那人小心翼翼地懇求原諒的時候,他瀟灑地說出命定台詞,然後邁開長腿撒丫就跑。
欲擒故縱,釜底抽薪。
我跑他追,可真是插翅難飛。
想像很美好,現實卻給秦軻潑了一瓢水,冷不丁地淋了個透心涼。
不是觥籌交錯的舞會,更沒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此猝不及防,他就在狹小的車門處與那人相遇。
他們差點就撞上了。
就差一點,那人會重重砸到他的懷裡,緊接著他的手會下意識扶住那人的肩膀,甚至——
他可以不經意地擁抱,直到將他嵌入自己的胸膛。
闊別已久的半身,終於能補齊圓形缺失的一角。
但是,就差那麼一點。
似乎差了那麼點,蝴蝶效應就掀起了大西洋的風暴,風暴吹散了他幻想中所有的綺麗,徒留一地狼藉。
怔愣的秦軻甚至沒有看見沈南昭眼中飛逝的驚喜,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心裡的小白狗已經緊張到瘋狂追著自己尾巴,一秒猛兜八百圈。
等到他暈暈乎乎恢復理智,卻見面前的人客氣又疏離,他就像是不熟悉的友人一般,笑著輕聲說了句:「好久不見。」
一瞬間,酸澀的海潮將秦軻吞沒,他幾乎是狼狽地板著臉,根本沒法出聲也沒法回答,甚至再待一秒鐘,他就能在面前人的注視下潰不成軍。
就好像在唱一□□角戲,他的掙扎焦灼、輾轉反側,在沈南昭雲淡風輕的表情面前,就像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秦軻受不了了,他像是憤怒的小紅鳥,受著彈弓的牽引徑直用腦袋去砸向豬豬城堡,恨不得兩敗俱傷玉石俱焚。
於是,他板著臉,刻意地用肩膀撞了下沈南昭。
我生氣了。
絕對不會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