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敏不知是何种心情,说为朋友喜悦,可楚云与闻盛之间的关系没那么轻松,她如今甚至还没想起来,倘若有一日想起来,不知该作何反应?
可若是说悲伤,是有一些,但钟敏经过这么多事之后,再不似从前心境,竟觉得楚云倘若做了这个皇后,自然有好处。人总是要低头看现实的。
钟敏觉得,倘若阿云一辈子想不起来,做闻盛的皇后,闻盛也不再搞事,那便是件好事。
她看着楚云,观察楚云的反应。
楚云只是懒懒抬眸,眸中瞧不出什么情绪,她收了最后一针,道:“你瞧我今日绣的花样,好看吗?”
第4o章威胁嘛,总要用最在意的……
钟敏嗯了声,看着她绣的云纹图样,道:“阿云绣的,自是好看。只不过为何全是云纹?阿云不觉得如此太过单调么?”
楚云摇头,看向手帕上的一团团云,“怎么会觉得单调呢?敏敏,你不觉得云就足够好看吗?云多好呀,想聚的时候就聚,想散的时候就散。”
钟敏莞尔,又与她说了些旁的事。
陛下有意立后,这么大的事自然瞒不住人。后宫那些人原还在笑楚云不过是个欢,笑不了多久,哪里能想到竟真要让她笑到最后。后宫众人原先还互相各自看不顺眼,虽没恩宠,也要斗个你死我活。如今多了楚云这个共同的敌人之后,便都同仇敌忾起来。
几个人约在一块出来御花园散心,讨论的话题自然是清澜殿那位。她们在深宫里无事可做,平日里便热衷于打听打小事务,如今更是卖力地打听楚云。
恨不得把她家底都翻个底朝天,最好是连她老子睡过几个女人都扒出来。可别说,还真挖出些东西来。
“陛下有意抬举她,要她是钟家二小姐。可再怎么抬举,她也不可能真变成个凤凰。我爹说,这个楚云可大有来头,是前朝的五公主。”
说话这人正是刘妃,她这话一出,如滴水进油锅,炸得沸沸扬扬。几个人哪里坐得住,一时间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什么?她是前朝的公主?可前朝那些人,不是早都搬得老远了吗?怎么会……?”
“是啊,可不是嘛。而且我还听说,这个前朝五公主本来都说得病死了,怎么会又忽然活过来了,别是什么妖邪吧?”
“妖邪?不会吧,她应当是人吧。这世上也没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吧?”
几个人被妖邪一说弄得心里毛,隐约觉得后背凉,眼看着重点都歪了,刘妃赶紧将话题拉回来。
“哎,对了,你们不知道吧,前朝的五公主曾经还与陛下有过婚约,可大婚之日,陛下……”她噤了声,懂的都懂。
“那陛下怎么还要铁了心立她做皇后?这不是……”明摆着打自己的脸吗?
三载春秋,早就人事更迭,如今她们的父亲在朝为官的,早不是从前那些人。她们说起这天下改换之事,也没有什么怨怼之言,只是觉得这是不能提的禁忌。
“莫不是她真是妖邪?使用什么法术蒙了陛下的心?”另一人胆怯道,被几个人呸了声。
“你别危言耸听了,什么法术啊。你不知道吧,听说她母亲当年便是个狐媚子,颇有手段,爬上了前朝皇帝的床,这才有了她。只怕是一族狐媚子血脉,私底下放荡得很。”
人一旦成为谈资,不管多少年过去,总能在茶余饭后再被人提起。
楚云冷漠地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面上没什么表情。春桃有些忐忑,轻咳了声,示意她们在。
今日春桃只是觉得楚云成日里在宫里闷着,劝她出来走走,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这种事。
听得一声咳嗽,几个议论的后妃抬起头来,对上楚云的脸。背后说人坏话被人抓个正着,几个人脸色都很难看,但还是假笑道:“妹妹今日怎么得空出来了?”
说罢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人的年纪只怕比她们还大些,不应当唤妹妹,而当唤姐姐。
“姐姐今日可是见御花园景色好,也出来瞧瞧?”刘妃比她们都镇定些,看着楚云说话。陛下要立她做皇后又如何,她们议论她又如何,难道这不是事实么?又不是她们瞎编乱造的东西。她们不必如此心虚。反倒是她,身份低微,她才更应该心虚。
刘妃与楚云对视一眼,理直气壮道:“既然姐姐要看景色,咱们几个也看够了,便腾地方给姐姐吧。姐姐也别生气,即便生气呢,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姐姐如今还不是正儿八经的皇后不是,等日后姐姐真成了正儿八经的皇后了,再回来找妹妹们算账也不迟。”
刘妃了话,几个人便都跟着走了。
春桃看着她们背影,有些不平,“您别同她们一般见识。”
楚云轻笑了声,摊手在一旁寻了个位置坐下,一眼看见从前还叫金鳞池的地方。
就像谈资一样,不管多久时间过去,出身也总是会成为一个把柄。
她收回视线,问春桃那个池子叫什么名字。春桃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叫金鳞池。”
“还叫金鳞池啊。”楚云喃喃,声音很轻微,春桃并未听清,因而多问了一句。
楚云摇头,说没什么,也没计较被人说闲话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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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盛要立后的动作这样大,朝臣自然反对,说到底,皇后是一国之母,一个来历不明的,甚至有风言风语在身的女子,他们不可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