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知漠漠的望住他,轻巧的吐出三个字:“堕掉了。”
“好,很好。”孟绍霆远远指住她的脸,竟是森利笑了起来:“傅静知,你真够狠!”
就为了这么五百万,傅静知,你真是可以,一听说留着孩子拿不到钱,你就毫不犹豫的把孩子打了,傅静知,原来我真的是错看了你!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会有好下场!”孟绍霆忽然忽然掐住她纤弱的仿佛风吹就断的颈子,他狠的一字一句开口,然后猛地松开手,将她重重的推倒在床上,转过身大步走出了病房……
砰的一声,关门的巨响,像是砸在了她的心上,静知依旧是保持着刚才他推开她的姿势,扭曲的躺在那里,她瑟瑟的伸出手,抚上颈上他留下的深深的指痕,孟绍霆,你不知道吗,你们家人的羞辱害死了我的父亲,也同时害死了,我和你的孩子。
我和你,最后的一点点牵绊。从此以后,我们不见就罢,若再见,只是仇人。
爸爸的葬礼十分的盛大,我在爸爸的灵前整整跪了三天三夜,出席葬礼的人很少,显的有点冷清,但是我却是满意这样的,没人打扰我和爸爸,这样安静的空间里,我细细的想了从小到大生的一切事情,在我和爸爸之间生的那些小事。
他是世上最好的爸爸,我是世上最不孝的女儿,他不在了,我会为他送终,守护他的墓碑一辈子,我只希望,有一天我死了,就化成一把灰,被人洒在爸爸的墓地上陪着他。
妈妈病的更重了,原本一头漂亮的黑生病都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现在竟是白了一大半,妈妈因为爸爸的死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整日里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巷子口等着我回家,不过她不是想我担心我,而是为了可以第一时间看到下班回来的我,好狠狠的咒骂我,用尽世上最恶毒的语言。
我是左邻右舍的笑话,渐渐的,这一大片住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坏女人,我下贱,不要脸,怀上了不知名的孽种,气死了自己的爸爸,我高昂的头颅终究还是低下来,穿着脏脏的工作服,走在满布污水的巷子里,我贴着墙根走,我低着头,我最怕迎面撞上人,我最怕听到叩门的声音。
追债的,催缴各种费用的,不怀好意的地痞流氓……我都害怕,可我最害怕的,还是在父亲离开三年后生的事情。
静园三年前被卖掉,却还是幸运,因为它还在,我难得有空闲的时候,会远远的看看它,或者在墙外面坐一会儿,听听那里面的各种声音,我都听得到的,真的,花开的声音,叶子落下的声音,还有我爸爸和我说话的声音……
而现在,我辗转的才知道消息,静园被强拆了,等我干完手里全部的活,挤出半个小时的时间跑到静园时,那里只剩下一片废墟,张牙舞爪的挖土机不一会儿就把我的家摧毁成了平地,我楼下那一棵很高很高的树,被人连根挖了出来,它躺在那里,那么大,却是那么的孤独。
我知道,它一定在哭泣,只有我可以听得到,我早就说了,静园里好多的声音,别人都听不到,只有我可以。
小楼后面的假山和亭子早就不知踪迹,我在废墟上走了很久很久,捡到了一只坏掉的弹弓,我小时候多调皮啊,还会打鸟呢,爸爸就给我做了最漂亮的小弹弓。
我把那一把坏掉的弹弓揣在怀里,然后我走到静园仅剩下的一面残垣断壁那里坐下来,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我的童年,我的青春,我所有快乐的,悲伤的,痛苦的,幸福的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
2oo1年十月初九,天气晴星期三宋知知。
划上圆圆的一个句号,知知合上日记本,透过污迹斑驳的窗子,宋知知看到一丛茂密的树枝正好伸在她的窗前,不由得一笑,伸出手就去抚上那葱翠欲滴的叶子……
“你干什么呢?笑的像个狐狸精一样站在窗口,你是看那些流氓几天没来你又急了是不是?你就那么贱,这么急着想找野男人?没男人碰你你就浑身不舒服是不是?”
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知知长吸一口气,手像是触电一样飞快的缩回去,知知怯怯的转过身来,就看到妈妈板着脸站在自己的身后,恶狠狠的瞪住她。
“妈,我没有,我……”
“我什么我,你还不去上班?我听你隔壁李婶子说,你在工地上还和那些建筑工人眉来眼去的,你怎么就这么不正经?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痛?你忘了你肚子里怀过没有爸爸的野种了?你不怕人家在对你起什么心思你还怎么嫁人?到现在这种地步,还不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以为你还是傅家的小姐啊!要不是你这样狐媚不要脸,我用得着看左邻右舍的脸色,担心你嫁不出去吗?”
宋如眉一口气说了这些,知知已然是脸色煞白,她低着头,死死的揪住自己的衣角,“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别生气,我这就上班去,你去歇着,等我回来做饭啊。”
宋如眉见她态度不错,这才狠狠的白了她一眼转身端了盆子里的脏衣服去水房。
“妈,你搁着,我来洗,你身子不好……”
“我身子再不好,也是干干净净的!你别碰我的衣服,我嫌你脏!”宋如眉一把将她推开,拉开门就向走廊尽头的水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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