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修平看着他这一副淡定的样子,笑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我会单独找你。”
江起淮确实不意外。
从他那天被陶枝带回家,趁着她上楼的时候陶修平单独跟他要了电话的时候,江起淮就知道陶修平之后会找他。
即使陶修平今天不约他见面,江起淮也打算主动单独拜访一次。
他微微颔首:“本来该是我主动找您的。”
陶修平继续说:“你没跟枝枝说。”
“问题在我。”江起淮平静道。
他不想再因为这种事情让她为难。
陶修平抬眼,透过镜片审视地看着他。
平心而论,江起淮这种年轻人,其实是他最欣赏的类型,沉着冷静,八风不动,遇事会率先理性思考利弊得失,又有掩藏不住理所当然的淡然傲气。
陶修平点点头:“那你应该也大概猜得到,我今天找你来是因为什么。”
他这话说得不急不缓,仿佛问他今天天气怎么样。
陶修平早年白手起家,在他的这个年纪成立了现在的公司,几年内垄断收购了当时业内近三分之一的小型企业上市,手段雷厉风行。
他在陶枝口中,是个喜欢喝喝茶看相亲综艺,没事儿就在家踩着瑜伽垫做运动的有趣父亲,但是在面对子女以外的人时,却有着极其锋利的压迫感。
江起淮顿了顿,不卑不亢道:“我不会跟枝枝分开。”
陶修平挑了挑眉。
“我知道您对我有不满,也因为各种原因并不赞同我和她在一起,您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枝枝为难,我也是,所以才想单独和您聊聊。”
“您应该已经了解过我的家庭情况了,但我觉得还是要自己坦白地说一下,我四岁以前生活在孤儿院,后来一直跟爷爷生活在一起,现在是一个人。父亲因为入室抢劫有过前科,后来因为意外去世,母亲是谁,我不知道。”
江起淮顿了顿,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我知道这样的条件实在是配不上枝枝,我曾经也确实觉得自己应该放手,我做了自以为对的选择,但却做错了。”
他低着眼说:“我试过了,但我放不下。”
“我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原生家庭和成长环境,能做到的只有尽力改变自己,您对我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尽管提。无论是什么样的条件,要我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我都会做到,除了离开枝枝。”
他抬起头,对上了陶修平的视线,眼神认真而平静:“我知道只靠说对您来说可能没什么说服力,我会证明给您看。”
“所以,希望您能给我一点时间,也给我一次机会,”他深深地低下了头,缓声说,“我的所有和全部,都会给她,我会对她一辈子好。”
陶修平良久没说话,深深地看着他。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在很多年前他还是少年时,在陶修平在医院里第一次见到他,就瞧见了他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磨不烂的傲骨。
陶修平那时候就明白,什么样的威胁和阻拦对他来说都没用。
他得在他面前把灿烂的东西捏碎给他看。
而此时,他从挺拔的少年长成为能够顶天立地的男人,却心甘情愿地低着姿态弯下脊梁,来祈求一次机会。
陶修平叹道:“你是个好孩子。”
江起淮没说话,他垂着头,唇角平直,每一根神经都脆弱的绷紧。
陶修平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你不用这么严肃,我其实今天叫你来没有别的意思,既然答应枝枝了,那我就不会做这种当她一面背后一面的事,那不成坏蛋了么,被枝枝知道了得多怨我。”
“叫你来除了想听你跟我说说心里话以外,其实还有一层原因,”他语气和缓下来,温声说,“叔叔想跟你道个歉。”
江起淮怔了怔,抬起头来。
“叔叔也是个自私的人,当时的想法和态度确实是没考虑过你的,我没去考虑过你这个孩子本身的能力和性格,只看到了对枝枝不利的方面,确实对你有些残忍了,也不太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