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嗅了下自己的衣服,沾了一股清冷的柑橘香。
像是下过雨的夏日午后,屋外种了一排茂盛的橘子树,橘子还未成熟,带着点酸和涩。
香水叫尼罗河花园,是桑妤出门时随手扔进包里的。
刚刚,在卫生间,沈安妮终于离开后,盛洵轻啧了声,烟和打火机又被他扔到了一边,沾染到洗手池上一点水汽。
他垂着眼,眼尾稍显不耐地朝下耷着,扯开自己的衣领闻了下,轻蹙起眉。
而后走到桑妤旁边站定,学着她方才的样子挤出一泵洗手液,细细地揉搓。
他的手长得很好看,指节修长,骨骼很清晰。
手上的青筋也很清晰,嶙峋着攀爬在手背上。
像是某种在暗夜里滋生的藤曼,强硬而充满力量感。
桑妤轻轻吸了口气,怕水沾湿衣服,将衣袖朝上卷了几分。
只卷到小臂处,白色的衣袖尽头,依稀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印痕。
应该有几天了,红色的痕迹变成了青紫色,稍稍有点破皮,结成一条细细的痂。
横亘在她细软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很突兀。
桑妤手指顿了顿,很快又将衣袖拉下。
盛洵视线轻扫过去,眉梢微扬。
“你需要香水吗?”
忽然,桑妤开口,打破沉寂。
她仰起头,眉眼在昏淡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清冷软净,但眼神透亮,神色执拗。
浓而密的睫毛像是一把小刷子,自眼皮上方扫下来。
令盛洵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也被她轻轻扫了一下一般。
他喉结轻滚,居高临下,目光隐带威压,垂目看着桑妤。
桑妤轻轻抿了下唇,平静道:“你身上,很难闻。”
其实还好。
刚才也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身体接触,只是靠得稍近,加上游戏厅里本就鱼龙混杂,沾染了些乱七八糟的气味。
盛洵眉梢稍抬,眼尾漫不经心地勾起。
他生就一副渣男脸,长相偏痞的那种,偏偏平日里面无表情居多,人看着格外冷感,令人觉得不好接近。
此时眼一扬,便似春雪消融,晴光映雪却又莫名让人感觉很危险。
桑妤呼吸微微紧,却还是低头,镇定自若地从包里翻出一瓶香水递给他。
蓝绿色的渐变瓶身,透明的液体。
手上的泡沫已经冲洗干净,盛洵抬手,关掉水龙头。
忽然停歇的水声让这个小小的空间更显逼仄。
这时外面突然来人,疑惑地瞧了他们两眼。
桑妤握住香水瓶的手指不自觉地轻颤了下。
须臾,指腹突然触到一片冰凉水迹,混杂着少年微弱的体温。
盛洵抬睫,意味不明地看着桑妤:“你帮我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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