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牢里,那两个大汉把他夹在当中,来到一间牢房后头,打开一扇小门,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形。穆云翯揪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凑到小门前头,只见里头点了十几个火把,灯火通明,一个横梁木架子上,吊着一个光裸上身的人,虽然背对着这边,但是从那背影看来,正是高以纯,他只穿了一条犊鼻短裤,脚尖距离地面有一尺多高,有一个贼眉鼠眼的人正持着鞭子抽打他,边打边骂:“我们小公爷金枝玉叶,何等的尊贵?尤其是你这等猪狗不如的腌臜货能够觊觎的!”
他那鞭子落得频率不快,但是又准又狠,每一下都能在高以纯身上留下一道血痕,这会也不知打了多久,高以纯身上的鞭痕纵横交错,少说也有几十道,那细棉的犊鼻短裤都染得血迹斑斑,每挨一鞭,都要惨叫一声,不过已经是气息微弱,嗓音嘶哑,很行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穆云翯原本以为穆云翼必会立刻挣扎,大呼小叫,哪知他却一言不发,只看着里面流泪。
那持鞭的人尖声喝道:“实话告诉你,我乃是锦衣府专管诏狱内用刑的司官,别说是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便是多么凶悍的江洋大盗,到了我手里,也没有不屈服的,铜铸的骨头也给你化成汁水!”接连抽了几鞭,又说,“王爷已经把小公爷给关起来了,唯有你们以后互不来往,王爷才能饶他,否则便要以大逆不道,将他拖到祠堂里打死!你只要允诺以后再不见他,并且签了文书,我们便放了你,还给你万两黄金,让你富贵还乡,小公爷也能得救,不然的话,不但你自己不得好死,小公爷也是一样不能活命!”
高以纯勉强抬起头,嘶哑着说:“没有了我,元宝也不能活的。”
“放屁!”那人又是一鞭狠狠抽下去,“你个不知死活的狗杂种,也罢,你小乡僻壤来的,不知道锦衣卫酷刑的厉害,今天让你从头到尾都见识见识,能挺过去三样,就算是是条汉子!”
他让人把高以纯解下来,绑在类似于老虎凳的椅子上,拿出一把银针:“我先用针扎你的手指脚趾,然后把指甲整个揭起来,在往你四肢上浇滚烫的开水,用铁刷子把皮肉一点一点刷掉。”
高以纯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司官大怒,让两个壮汉拿起银针,分别刺入高以纯的手脚指甲缝里,高以纯发出最惨烈的嘶嚎,却无法挣扎半分,每根手指和脚趾都被插了六七根银针,激得浑身透汗,最终昏死过去,不过转眼间就被凉水泼醒,那司官捏着他的下巴问他:“你小子倒是个人物,换做旁人,但这是这一道‘小点心’就大多痛哭流涕,甚至屎尿齐下了。”
高以纯用喊破了的嗓子缓缓说:“从我记事起,我就不会哭了,小时候,四婶也用针扎过我,我也没哭过,我只为元宝哭过。”
那司官气得脸色铁青,去火盆里把烙铁拿出来一个,凑近高以纯的脸:“你小子自己找死!看到这烙铁上是什么字没有?贱奴!我给你脸上一边印上一个如何啊?”
高以纯瑟瑟发抖,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司官拿着烙铁左右笔划两下,又放回盆里:“且不忙用这个,还是按照先前说得,给你刷洗一番吧,把热水拿来,给我浇到他的胳膊和腿上,我要让他看看自己的骨头!”
一个大汉提着一桶滚烫的水过来,司官舀了一瓢开水,拿到高以纯面前,有水珠顺着飘底滴落到高以纯的身上,烫得他直吸凉气,司官阴笑:“这就受不了了?哼哼,等会整瓢浇下去,那才叫快活呢!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王爷说了,不管怎么样,你也是捡到小公爷的恩人,只要你肯写了文书,就立刻找最好的太医来给你医治,并且送你回家如何?”
高以纯并不睁眼看他,只是嘴唇微动,低声默念:“元宝,元宝,元宝,元宝……”
一墙之隔的穆云翯看向穆云翼,只见他也把眼睛闭上,虽然嘴巴里塞着东西,但看那架势,很明显也是在默念对方的名字,顿时火冒三丈,一脚就把牢门踹开:“不必浇水了,他们死意已决,就成全他们吧!把那小子解下来,押到后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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