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道:“虽是属实的,不过这小|逼|崽子忤逆不孝,用刀子砍他祖母,砍他四叔,今年初一还用炮仗扔到祖母屋里头,炸了个碗破盆碎,如今在村里已经是人厌狗弃了……”
娄知县喝道:“他砍祖母,砍叔父,你尽管让他祖母、叔父来我这里告他,到时候我自然治他的罪!我只问你,你因何要用刀砍他!”
姜瑜道:“他把我二哥哥的东西全都扔了出来。”
娄县令问道:“那房子本是高以纯的,高以直趁着高以纯不在家的时候,擅自搬进去住,他们把东西扔出来,虽然说有些不近情理,却也合乎法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么?”
姜瑜便开始又说起穆云翼的不好来,都是从高学信那里头听来的,连穆云翼学女人刺绣做荷包的事情都拿出来说,恼得娄县令火气,一拍惊堂木打断他的话:“根据三份口供,还有你们双方所讲,此案已经明了,姜瑜为了给未来的岳丈家出气,逞凶斗狠,用刀将人砍伤……着重大二十大板,监押一年,赔偿高以宁汤药银子十两……”
姜瑜一听就不干了,他也是读过书的,但有没读出什么名堂,要不然也不会连县试也不过了,偏偏家里富裕,时常跟同窗们来个诗会文会,书生意气,针砭时弊,指点江山,常言将来我若做一县父母、一省掌管到那时该如何如何,再加上年纪又轻,有一股冲劲,这会也真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站起来用手指着娄县令大骂:“昏官啊!昏官!你竟然偏心袒护这么一个忤逆不孝,十恶不赦的小崽……你凭什么让他站着让我跪着……”
他话没说完,早就被捕快过来捂住嘴巴,按在地上,实则朝廷有令,要优待老幼孤疾,穆云翼正好属于“幼”之列,让他站起来也属理所当然,然而娄县令也不跟他解释,直接用手拍桌子:“大胆刁民,竟然敢咆哮公堂,辱骂朝廷命官!”他又拿出四根签子,这玩意一根就是十大板,原本只拿出两根,这回又拿出四根,一起扔到地上。
捕快过来把签子捡起来,把姜瑜拉下去开打,他砍伤穆云翼,就让这些捕快对他抱有怨气了,这回又咆哮公堂,骂娄县令是昏官,捕快们对他还哪里肯留情,褪下裤子,抡起水火棍甩开膀子打,刚开始几下姜瑜还装硬汉,豁出去了继续大骂不止,等超过七八下便开始惨嚎,比杀猪还惨,哭嚎震天。
穆云翼只听得头皮发麻,手脚发冷,听着那一声声木棍捶击皮肉的空空声,以及那一声声无与伦比的惨叫,心里头没有一点快意,反倒是打了个寒颤,心里头不断地提醒自己:这是个万恶的旧社会,人命不值钱,没有个功名傍身,被人打死了也没地方说理去,不过也幸好他是良民,要是穿越成哪家的奴才,那可就更是掉到黄莲汤里了,告状也是无门了……
打到二十几下,姜瑜便开始声嘶力竭,逐渐昏晕过去,捕快们拿凉水把他叫醒,然后继续打,打到四十下的时候,再度晕过去,重新用凉水浇醒,捕快回来禀报:“犯人体力不支,再打下去,恐害了性命。”
娄县令道:“剩下二十大板权且记下,十日后再行补全。”然后开始念判词,“乙丑年庚辰月庚午日,白杨镇姜瑜,强闯民宅,持刀行凶……咆哮公堂,辱骂朝廷命馆……”最后判决是打六十大板,□□三年,让他配给原告汤药银子十两,然后让捕快拿下来,让他画押。
姜瑜被重新拖回来的时候,简直惨不忍睹,屁|股上的肉全被打得碎烂了,浑身血汗淋漓,趟在地上,一动不动,刚才还是个生龙活虎,身强体壮的小伙子,一转眼的功夫就成了一滩烂泥。
捕快问他认不认罪,他点头认了,然后捕快拿着他的手指在上面画押,然后带下去收监。
穆云翼谢过了青天大老爷,然后拿着衙门给开的证明,去跟姜家要钱。
姜家人也来到了城里,不光是他们家,连高家、计家、马家也都起早进城,这回听得判决出来,几家欢喜几家忧,姜瑜他妈当场就在衙门前面哭了起来,看见穆云翼出来,张牙舞爪就往前扑:“小|逼|养的狗崽子,都是你害的我儿子!”
穆云翼暗道果然什么家庭养出什么孩子,姜瑜那么莽愣,跟这位母亲从小的教育必是相辅相成的。他不跟泼妇对打对骂,退后几步,然后拿出县衙里开的文书:“你儿子砍伤我,县令大人判你们家要赔给我十两银子的汤药钱。”
“美得你|屁|眼|冒油!”姜瑜他妈原本也是个村里的柴禾妞,嫁到城里,跟他爸起早贪黑奋斗了二十多年,挣下这么一分家业,虽说平时也涂脂抹粉,穿金戴银,有几分富太太的气象,到底改变不了村姑泼妇的本质,这会儿子吃了官司,方才的惨叫声从里边传出来,听得她心都碎成了几瓣,若不是有捕快当着,她早就冲进去了,这会见了仇人,哪里还能忍耐得住,她疯狂地尖叫,挣脱了人群,又往穆云翼扑来,“想要银子,先把我儿子还回来!不然我今天就挠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