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都是男人,性情却是如此的不同,若是霍宸,陌生人的一碗汤药,他必定是心存戒备,而拓跋连城,却毫不设防。霍宸小心谨慎,一步一棋,却活得那般累,不及拓跋连城洒脱狂放。
屋外雪渐渐小了,有欲停之势。
拓跋连城起身要走,含光和林晚照将他送出院外。
乌金高大神骏,毛色如墨,含光忍不住上前摸了摸。乌金似与她有缘,并不闪躲,反而在她掌心里嗅了嗅。
拓跋连城见状笑道:“你喜欢乌金?”
含光笑着点头,“如此良驹,谁人不喜?”
“回头送你便是。”
含光一惊,“万万不可,这是苍狼王的坐骑。”
“我辜负了你的情义,送你乌金,算是赔礼。”
含光脸色一红,低声道:“苍狼王何出此言?”
拓跋连城却不介意林晚照在一旁,正色道:“我不能为你放下一切,便算是辜负。”
含光闻言不由心里一动,只觉得眼前这个异族男子,身上有着一种让人钦佩的坦荡,似是原野上的风,无羁无绊。
拓跋连城很守信,过了几日,便将乌金送来赠与含光。含光推辞不过,只好回送了一些伤药给他。
他从此不再提及求娶之事,但依旧对含光和林晚照颇为关照,让含光不由心生好感。
时间过得很快,弹指之间,白驹过隙,已是来年的初夏。将军的儿子虎子,已经被含光养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藏獒。
草原的初夏几乎是一年之中最美的光景,含光靠在羊圈的木栏杆上,看着羊圈里的几十只羊,心里涌上淡淡的欣喜,这种简单而宁静的生活像是甘泉一般,有种细水长流的温润。
“含光!”林晚照从山坡上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到了含光面前。
含光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激动,清亮秀气的眼眸,熠熠生辉。
“我刚才,见到了雪中莲。”
“什么雪中莲?”
“你快随我去。”
林晚照不由分说,走到马厩,牵出了乌金和另一匹马。
含光并不知雪中莲是何物,但难得见他如此激动兴奋,也不忍拂了他的兴致,便上了乌金,和他一起纵马前去。
两人快马驰骋了半个时辰,才到了一座大山之侧,此刻虽是初夏,那山顶之上,却还覆盖着茫茫白雪,日光洒在雪山顶上,一片金色光芒,照的青山如黛。
“你看那里。”林晚照兴奋的指着半山腰。含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峭壁之上,生着一朵海碗大的奇花,四周都是积雪,那碧色花朵在金光映照之下,美得不似凡间之物,纯净娇艳,像是雪之精魄。
林晚照仰着头,梦呓一般轻叹:“这便是雪中莲,我只在书中见过,原来世间真的有此奇葩。”
“可入药吗?”
“书中记载,可解百毒。”
“可是,这么高的山崖,如何采摘?”
林晚照这才依依不舍的从峭壁上收回目光,望着含光,半晌才忐忑不安地问道:“你,你可以上去吗?”
含光抬头仔细打量着峭壁,半晌叹了口气,遗憾的摇了摇头。
“武功高强之人,借助绳索和刀具,可以攀援而上,我若是肩上没有受伤,应该可以上去,但是也极其危险。”
林晚照似乎很失望,眉宇间的兴奋之色渐渐淡去。
含光问道:“你要雪中莲做什么?”
林晚照沉默不语,翻身上马,对含光道:“那我们回去吧。”
含光回头看了一眼峭壁上的那朵奇花,心里也有点遗憾,她知道林晚照身为医者,对这种百年难遇的奇花是如何的向往,可惜她受伤之后,胳臂已经很难施力,攀援这种绝壁,靠的便是臂力。
回到住处,老远虎子便迎了上来,围着乌金跳来跳去。
含光跳下马,虎子便用翘鼻子拱她的鹿皮靴子,然后咬着她的裤脚往西北方向拖。
含光不由笑了:“虎子,你是不是又想去找雪影?”
雪影是这片高原上唯一的一只雪獒。通体雪白,像只高傲的雪狮。虎子哼哼哧哧的又拱了拱她的靴子,瞪着小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英雄气短的默认了。
含光弯腰拍拍虎子的头,笑道:“虎子,羞羞。”
不知羞的虎子眨了眨眼,伸出爪子挠她的靴子。
她有点无奈,雪影是拓跋连城花重金从藏北买来的,养的跟稀世宝贝似的,总带着虎子去骚扰,不大好吧……
于是,她拍拍虎子的脑袋,劝道:“其实啊,相见不如怀念,情情爱爱的,都是浮云。”
虎子顿时幽怨的嗷嗷叫了几声,异常不满。
含光走了几步,又停住了步子。这两年来,她总是觉得承了林晚照的人情,他既然如此想要那朵雪中莲,她不如去找拓跋连城借一样东西,试一试看能否采摘到那朵雪中莲。
想到这儿,含光回身上马,对虎子吹了声呼哨。
虎子立刻生龙活虎起来,跟在乌金身后,朝着拓跋连城的驻地而去。
草原上的牧人经常用绳索套野马,含光想,既然自己臂力不够,不如找拓跋连城借一套铁飞爪,然后再向他请教套马的技巧。自己先借助飞爪上到峭壁上,再用绳索看看是否能套住那雪莲。
到了拓跋驻地,含光现比平素安静许多,拓跋连城的住处外,守着一些高大健壮的汉子,规规矩矩的围着营房,神色严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