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婶……”凌妙妙好笑地劝她,“天有不测风云,他变成这样,又怪不到您头上。”
凌妙妙突然觉得,系统设置这个攻略任务,还是有那么点儿道理的。
“妙妙。”表婶握住了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你有什么委屈,跟表婶说说。”
如果不是凌妙妙在系统的要求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低姿态,突破他的防线,知道了他内里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直到最后一个人赴死,也都还是将自己锁在高墙之内,无人明白。
妙妙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憋出一句话来:“我……我不太委屈。”
他筑起的警戒心很强,谁对他好,他不敢信任,往往恩将仇报。一般的人被白眼狼咬了一回,也就收了手,再也不去喂他了。于是他又在孤独中期待,等待和失望,恶性循环。
多好的孩子呀!表婶的心里更愧疚了。
那时候的慕声,外表温驯守礼,内里全是倒刺,接触久了便知道,性子恶劣得很,亲近不得。
“别不好意思说。”表婶旁敲侧击,“咱们家里头,跟外面不一样,不守那些三从四德,妇道规矩……”
凌妙妙一哂:“当时他傲成那样,哪儿好了?”
“嗯……”妙妙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但一时半会没转过弯来。
“哼。”郡守爹冷笑一声,“柳公子一看就是和慕姑娘两情相悦,就算你喜欢,爹也不许。”
“所以呀,”表婶语气沉了沉,“我就直说了,表婶给你再介绍一个?”
妙妙剥好,顺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又开玩笑了,爹怎么没看上柳大哥呢?”
妙妙吃了一惊:“啊?我已经嫁过人啦。”
事实上,无论大不大声,慕声都没什么反应,他侧着头,专注地瞧着凌妙妙剥花生的手。
“那又怎么啦?”表婶显得有些意外,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天下寡妇还不过日子了?”
郡守爹神秘兮兮地看了慕声一眼,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他听到一般:“其实,当时他们第一次宿在咱们这里,我就瞧上他了。”
“可是我……”妙妙指指黑莲花,比划道,“不是寡妇呀。”
凌妙妙抿嘴笑。
“那也差不了多少了。”表婶又抹起了眼泪,“阿意都跟我说了,姑爷犯起这病来,凶得很,一年两年还好,要是一辈子好不了可怎么得了?”
那雁来的时候,活的,翅膀上扎了根大红缎带,在厅堂里直扑腾,闹得人仰马翻,屋里端茶的丫鬟,外头洒扫的伙计,都扔下了手上的活计跑过来看,挣足了面子。
“你现在年纪轻,你爹还能护着你。”表婶语重心长,“往后你爹要是去了,你靠谁呀?你一个姑娘家,不得和丈夫相互扶持着过活?你一直照顾着他,家里没有顶梁柱哪儿行?”
“胡说,”爹瞥她一眼,“你成婚的时候,人家还派人大老远送了雁。”
“你现在还不懂,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表婶摇摇头,“等你着急起来,年龄上去了,就不好改嫁了。”
让她惊讶的是,郡守爹居然一点儿都没问起慕声的病情来,就这么像是什么也没生似的坦然接受了,倒令她有点儿心虚。
“现在你正刚好,花一样的年纪,又没有孩子拖累着,就算是和离以后重新嫁人,提亲的照样能踏破门槛……”
慕声坐在一旁,垂下的睫毛一动不动,凌妙妙看他一眼,咳一声,替他答道:“还差得远。”
“表婶……”凌妙妙打断,一声声“改嫁”吓得她头皮麻,不住地观察慕声,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仍然觉得有些不踏实,“别说这个,他听得懂。”
下人们已经将箱子一溜烟摆开,每一只箱子里都冻着不同的飞禽走兽,显得很壮观,敲碎的冰块徐徐冒着冷气,室内一时间凉嗖嗖的。
“听不懂的。”表婶又瞅着毫无反应的慕声看了两眼,忧愁地说,“我家里也有得失心疯的,都那样,什么也不知道。”
“我就说阿声是个很周全的孩子。”凌禄山靠在椅背上,大肚子挺开,边喝茶边笑眯眯地说。
她握住了妙妙的手,“孩子,我希望能有人照顾你,不让你受委屈,看你累的,黑眼圈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