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衙,殓房屋里三张板床并排放置,两个博古架靠墙,叠放了个托盘。和靠在一旁的撬棍锯斧一样,都是仵作才会用到的工具。
掀开麻布的瞬间,那具尸体的样貌赫然呈现。
两个捕快受不住,转身便吐。
“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子。”李妍带上手套和面纱,一边嘲笑,一边指着门外,“出去透透气,我看完了自然会出去。”
捕头连连拱手,转身就逃到外面去。
殓房瞬间安静下来。
她轻笑摇头,拿起竹镊子,刚转身就被出人意料的背影吓一哆嗦。
面前,沈寒舟低着头,背对她。
“死亡时间大约十日前。”他说,“是个外行,手法不专业,分尸的创面非常不利索,像是用很小的刀费了极大的力道才达成目的。”
李妍有些惊讶,转到他面前:“……你还懂尸语?”
那张丰神俊朗的面庞微微僵滞。
沈寒舟摇了摇头:“不知道。”
李妍没追问,也不好追问。
他失忆之后,虽然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自己家住何方,但却记得不少奇怪的技能。
想来这也是其中之一。
“还有呢?”
“死者女性,十五到十八岁左右,未曾生育。虽然摔下去的时候是正面落地,血液流失不少,影响了尸斑的分布,但依然无法掩盖她生前曾遭到虐打的痕迹。”
他带着手套,顺手接过李妍那把竹镊子,又从托盘里自然地摸出一把小刀,当着李妍的面,毫无预兆地扎进去。
这下,就算是李妍也有点招架不住。
她往后退了两步,抬手半遮着眼眸。
“胃内容物很少,内脏出血不多,再结合尸体是在夜市被抛下这个特点……”沈寒舟顿了顿,“死亡时间应该在午后,但被控制的时间应该更早,大约晌午附近。”
李妍捏着鼻子问:“为什么?”
“因为刀。”他解释,“钝刀割肉,还要弄断脖颈,这过程最少需要一个半时辰。夜市一般是酉时开市,戌时结束,这个时间差不多。”
有理有据。
她看着沈寒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心里冒出无数怀疑。
这人真的是京官?是父亲的政敌?
大晋重文轻武,仵作又是个低贱职业,堂堂京官,怎么会懂这个东西?
一扭头就进了嫌疑人的范围
“帮我拿一下剪刀。”
李妍正出神,被沈寒舟一句话拉了回来。
他眉眼清冷地望着李妍,见她没反应,又说了一遍:“烦请大小姐,帮我拿把大号的剪刀,属下一手血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