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拢讨伐边疆小邦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解各部族的权力。
王上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愣了下,好笑地看向燕暮寒:“那本王岂不是要让大将军背黑锅了?”
“愿为王上分忧。”燕暮寒躬身一拜,笑道,“末将早就看那些对王廷指手画脚的部族不满了,早先他们就往南征大军中塞人,副将们以东西部划分阵营,擅自违逆命令,致使睢阳城久攻不下。”
王上惊诧:“此事当真?”
对于燕暮寒坑杀副将的事,王上有所耳闻,但由于燕暮寒懒得辩解,他一直以为燕暮寒是想独揽大权。
庆功宴上的百盏请罪酒,明面上是因为燕暮寒无故撤兵,但真正的原因只有王上自己心里清楚,他忌讳的是燕暮寒生了独揽大权的野心,在之后的多番敲打也是这个原因。
燕暮寒憋着不辩解,就是为了在恰当的时间拿出来博取信任:“王上可去问问军营中问一问,此事人尽皆知,睢阳城一役耗时超过月余,我北域儿郎埋骨上千,此战,实非敌强,而是内祸。”
这些话若是放在半月之前,恐怕没人会信,但如今东西部站到了一处,而燕暮寒在宴会上又和各部彻底撕破了脸皮,他能依靠的只剩下王廷。
当把一个人的生死牢牢掌握在手中的时候,他的忠心就加了一层保障。
王上思忖片刻,感慨道:“本王知道了,是本王对大将军不起。”
燕暮寒一撩袍袖,跪下:“王上没错,错的是蒙蔽您的小人,末将受王上提拔,愿为王上肝脑涂地,一片赤胆忠心,奈何小人作祟,挑拨离间。”
他弯腰叩头,高声道:“末将嘴拙,不懂辩解,直到昨夜延吉部部主主动敬酒,经穆尔坎提醒,末将才看清他的意思,才看清这偌大的王廷之中,均是盼得末将与王上离心的贼人!”
“放肆!”王上呵斥出声,“大将军言重了,各部族部主也是好心。”
燕暮寒不作声,执拗地磕起头来,王上无奈地摇摇头,快步走到他面前,亲自扶起他:“本王知道大将军忠心,日后切记,别再这么莽撞了。”
燕暮寒从善如流:“末将遵命。”
到最后王上也没给个准话,倒是赏了两人一点小玩意。
祝珩把玩着扳指,和燕暮寒并肩往外走:“王上这是何意?”
是信了他们,还是不信?
“不知道,管他呢。”一出王廷,燕暮寒立刻解了大氅,披在他身上,“怎么不多穿一点?”
祝珩心说我也没想到你动作那么快,我前脚刚答应来做军师,你后脚就把我举荐给了王上:“来的匆忙,正看着塔木他们分酒呢,禁卫就到了。”
提起酒,燕暮寒立马拉下脸:“你去找金折穆了?”
祝珩点点头:“找他要酒,我初来乍到,总得笼络一下人心。”
不仅是他要笼络人心,燕暮寒要想让大军唯己是从,也需要恩威并济,日后这大军就是他们的底气。
“只是要酒?”燕暮寒酸了吧唧地问道,“你不是还送给他礼物了吗?”
他饭都没好好吃,净惦记这回事去了。
“礼物?”祝珩一头雾水,“我没送他礼物啊,不信你可以问问塔木,我们去拍卖场就是为了要酒……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也是给了他一件东西的。”
燕暮寒刚咧开嘴,闻言立马又拉平了嘴角:“什么东西?”
祝珩没答,撩着眼皮看他,直看得燕暮寒满心焦急,不停地催促:“你快说啊,是什么东西,衣服?首饰?字画?很贵重吗?”
祝珩玩味一笑,说不上的恶劣。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他身后,雪白的狐裘大氅被染成了金色,在这一瞬间,祝珩仿佛脱去了一身的病气,显出几分符合他年纪的明媚张扬。
燕暮寒看呆了,出神地看着他。
“也算贵重吧,将军若是好奇,可以自己去猜一猜。”
直到祝珩上马,燕暮寒才被马蹄声唤醒,心痒难耐地追上去。
纵马远去,身后巍峨的宫殿被拉成了朱红色的一团,狼旗在半空中飘扬,抖落了一夜的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