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她,家瑜的后背也是,晒成了熟虾颜色。不怪如此,她们俩刚才一个趴着晒,一个躺着晒,第一次出来野餐难免有些过度沉浸于大自然。
但这些人会因此提前退场,回家休养吗?那是不可能的,四个人全都不是省油的灯,既然出来了,必须要一玩到底。
于是他们让输的人去便利店买些补水喷雾跟防晒霜,先随便治治,治不好的话回家再说。
直到太阳下山他们才收拾东西返家。
孟惟跟丹虎去医院陪阿婆吃了晚餐。对于他们即将离开的事,阿婆并未非常惊讶:“回去很好,回去是好事。等出院后,我就要被女儿带去伦敦跟她一起生活了,这辈子怕是不能再回去了。”
她手里翻看着相册里的泰丰行,“剩下的那个儿子呢,一会儿一个新主意,又说想把酒楼租出去,又说他要来接手生意,继续开酒楼。”
儿子开酒楼的念头不过是因泰丰行当下红火的行情而起,他见丹虎一个大学生都能做得好,就也起了些兴趣。
但这事儿哪里是见别人能做,自己就能做好的呢?如果不是丹虎要走,阿婆是不肯把店铺交给儿子的。如今既然事已成定局,只好由他去折腾了。
“今后你们去伦敦玩儿的话,会来顺道看我吗?”阿婆笑眯眯地看他们。
丹虎依旧如往常一样没个正形,他悠哉唱道:“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年年都来,专门看你。怎么样?”
阿婆很满意,“今后三个人来看我也可以。”丹虎扑哧一笑,连连点头。
孟惟沉浸在要分开的愁闷情绪中,一时没懂什么意思,等懂了的时候,哭笑不得地嚷道:“没影儿的事,还早着呢!阿婆你别帮他说话。”
直至他们出了医院的大门,丹虎依旧有心逗她:“‘还早’的意思是不是,时间到了的话,你就要生个小孩儿了吗?”
“这不明摆着的嘛。”孟惟脱口而出,“你又不丁克,我也不丁克,为什么不生个小孩儿。”
丹虎故作惊讶道:“哇,看不出来,你对我好积极啊。”
这下她总算听出他的调侃了,扬手就要拍他。
“别打别打,我也对你很积极!你刚才那句话,特别对,特别准确。我心里也正是这么想的呢。”
夏夜吹来晚风,拂在孟惟晒红的皮肤上格外舒服,她忽然感觉脸上有点不对劲。
命丹虎举着他的手机光源为她打光,她拿着自拍模式的手机仔细地看自己的脸,“鼻子,你瞅瞅,你看我的鼻子,红了一大块,被晒脱皮了,是不是?”
“是的,有点像……哭红鼻子的样子,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
“你刚才是不是想说,像嘉年华小丑?”孟惟警惕道。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怎么会那么损。”他笑嘻嘻地说了半天,见她还是盯着自己,终于忍不住笑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确实很像红鼻子小丑!”
孟惟翻了个白眼,不过他算是比以前好点儿了,以前更烦人,专门喜欢看别人出丑,“就知道你是这个德行,一辈子都改不掉。”
他损归损,尽忠职守地为她打光,耐心地听孟惟小声发愁,要命,怎么专门晒鼻梁,等脱完皮,这块儿不会变黑吧,那不就会像小狗鼻子了吗。
“我喜欢德国牧羊犬。”丹虎离题万里地发表建议。
这话终于让他讨来一顿好打,他灵活地躲避孟惟的拳头,“君子动口不动手,好啦我错了,别忙着谋杀亲夫了,你还照镜子吗,我继续给你打光。”
孟惟好气又好笑地坐在花坛边,怀疑他内心深处依然存在一个八岁小男孩,撩一下闲,再跑开一小段距离,等别人追上去,他会嘻嘻乐。这样玩儿他就高兴了。
很奇怪的是,她一点儿不烦,甚至挺愿意做那个被惹恼的人,配合他隔三岔五追在后面跑一阵儿。
在她对着屏幕看鼻梁上的晒伤红斑时,一封邮件发到了她的手机里。
仅仅只有几秒钟的功夫,孟惟的眼睛从右往左飞快地扫了一眼,然后她抬起眼皮,看到丹虎正试着摆弄手机,怎样把光调大一些,好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因此他没有注意到孟惟那时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猝不及防的茫然。
“什么邮件啊?”他随口问道。
在那一刹那,她呆呆地看他,仅仅只看他,似乎决定人生的选择就在那一眼之中,她已经决定好了。
“广告,化妆品夏季促销打折。”孟惟无所谓地把屏幕的光熄了。
那封邮件来自学院,信中通知她一件重要的事,她的作品获奖了。
获奖
航班将于早晨五点从希思罗机场起飞。
鉴于他们俩大包小包的行李比较多,丹虎决定租一辆车,夜里开车出发,直接抵达伦敦,省得坐火车还要推着行李中转几站了。
临行前的准备很多,清理房子,打包行李,最后去学校参加毕业典礼。
他跟孟惟的毕业典礼正好撞在同一天,只不过不同学院的典礼在不同的礼堂进行。
让孟惟忧虑整年的毕业证终于顺利拿到手了,她回家后却对此证不甚在意,随随便便把毕业证扔在沙发上,“哎,你说奇怪不奇怪,怎么感觉拿到手后就没那么珍视了呢?我可真是一个容易变心的女人。”
“快点收好吧,要是找不到了,你还得哭。这个证只有学校才能办来,回国以后离学校十万八千里,真搞丢的话你只能去外边电线杆子上找□□的热线了。”丹虎捋起袖子,站在储藏室里,他已经捡出了整整一箱子的废弃物品,准备临走前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