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兰举了手,“我只是借这个例子说明一个问题,水下航行器或许它并不叫水下航行器。有些认知,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名称只是个称呼而已。”
克莱韦觉得哈德兰一定是图斯兰本地政府派来的间谍捣乱,无理取闹到令人发指。
“但哈德兰先生,咱们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你最近几天提出的问题,毫无营养,甚至耽误我们的会议进程,请你注意一下。”
哈德兰压根没听进去,还在喋喋不休地自顾自说:“克莱韦教授,或许您也不叫克莱韦?也许是屎壳郎?”这全然是挑衅。
克莱韦始终全程保持礼貌的绅士风度:“谢谢,我很喜欢你给我的新名字。”
哈德兰得意地倚着凳子,会议长敲了敲桌,示意他说话注意措辞,也仅此而已,没说任何重话。
会议桌上,其余人已经开始唏嘘。
一旁,忽然插入一道年轻男人清冷的声音:“打扰一下。”
所有齐齐望过去。
老教授身旁坐着一个模样英俊,五官冷淡的年轻男人。
徐燕时看向哈德兰,用流利的英文问道:“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一个著名的科学实验?”
哈德兰:“什么?”
徐燕时:“DavidReimer,他一出生就被父母送往医院做了割包皮手术,手术失误,将他整个生殖器官都给摘了,医生建议让父母告诉他,他本身就是个女孩,并且将他当成女孩来养。”
哈德兰:“然后呢?”
徐燕时:“他在三十八岁的时候得了抑郁症自杀,他的认知一开始就是被颠覆的,就像你说的,男人可能是女人,女人可能是男人,只不过是个称呼问题,那为什么他最后会自杀呢?是觉得自己长得像男人,可是却没有男人该有的器官,自我怀疑和纠葛了十几年后自杀了?或者你又怎么知道,在发明这些之前,咱们的前辈们,没有经历过这种白马非马的阶段呢?”
梁秦咳了下,示意他差不多适可而止了。
哈德兰不理解白马非马。
徐燕时笑了下,建议他:“或许你可以尝试学习中文,因为在我们中国,有种汉字叫甲骨文,他是根据象形字演化而来的,每个字和物体都有相对应的图形解释,比如人,这个字,一撇一捺,站的就是人,狗,四肢跪趴犬,那就是狗。所以人狗不分的问题,在中国不存在。”
……
“啪啪”,两声单调的掌声响过,忽然响起一串热烈的掌声。
哈德兰脸上的笑容随着那消逝的掌声一般,渐渐消失,淹没,直至看不见。
会议结束,徐燕时在厕所抽烟的时候,被克莱韦教授的助理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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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北京。
向园格外想念徐燕时,她每天必干的一件事,就是上网搜新闻,看看图斯兰今天有没有媒体相关的照片,新闻上只要看到关于图斯兰的字眼,她都会忍不住留意,心下恍然,却不觉,这个男人已经不知不觉钻进她的生命里了,无处不在,甚至她自己都毫无察觉。
下了班,回到家,仿佛满脑子都是离开前那周,两人在房间各个角落缠绵的气息,甚至恍惚间,都依稀都看见他或站、或坐着沉默抽烟的样子。
或者是他一边吸烟,一边瞧着自己的样子,深黑色的眼珠似乎又比一般人亮点,总像是带着漩涡,要将她卷进去,一如汪洋大海,将她吞没,深情地叫她心脏怦怦直跳。
尽管此时,人不在眼前,但她一闭眼,好似在眼前,那张脸莫名就在脑海中清晰起来了,很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想她吗?
很忙吧,没时间想她吧?
她喜欢他工作的样子。电脑她没动,还是他临走前的样子,桌面上的论文是他的,那一周其实他也没闲着,她去上班,他就在家看资料写论文,两人有时候做完,他抽根烟还得继续写。
向园其实挺心疼他的,大好的青年,时间全用来熬夜。
还偏偏不长黑眼圈。
徐燕时的消息,在那个夏天,几乎是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