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领着她进了内室,躺在床榻上的人头发已经花白,浑浊的双眸看过来,虚弱抬了抬手。
青槐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已经没了当初的严词厉色,如同一个寻常家的老人,拉着她说了些体己话。
姜琰如今腿好了,又有了一个子嗣,了却了她心中一大憾事。
等到太后睡下后,青槐才起身告退。
殿外,一大一小站在门外,大的消瘦了不少,小的个子长了一些。
姜随安别看在盛京待了有数月,看什么还有觉得稀奇。
宫里的一砖一瓦,他都要感慨一句。
“要是真喜欢,就留下来吧。”姜琰看他不安
分,随口说道。
姜随安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顿时炸起,头摇成了拨浪鼓,“我才不要。”
宫里什么都好,就是规矩太多,做什么都有人盯着。
他才不要留在盛京。
当什么世子哪有闲云野鹤来得自在。
一家三口转过一处红墙,正巧与宫中仪仗对上。
抬眼触及那一抹明黄,青槐愣了一瞬。
不等他们行礼,不怒自威的青年沉声道:“免了。”
虽说才来盛京不到一天,但他堪称狠绝的处事手段,青槐已经有所耳闻。
朝中那些不满的声音,他全都以雷霆手段镇压了下来。
黑漆漆的眼眸在三人身上过了一眼,还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龙辇上的人摩挲着掌心玉佩上的纹路,慢条斯理道:“琰亲王妃。”
多年前,是他追着马车跑,望着马车里的人。
而今日,是他们仰望着坐着的他。
姜琰眉心一蹙,青槐作出诚惶诚恐的模样。
见她如此怕自己的样子,姜容景眸中晦涩不明。
姜随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睛咕噜噜转了转,扯着青槐的衣袖,小声道:“娘,在瞿城的时候,你不是常说想九堂哥……”
说完姜随安似是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不单单是他的堂兄,更是天下之主,连忙又改了口,“你不是常和爹爹说想圣上,怎么看到圣上反而不敢看他了?”
姜容景面上的阴冷散了不少。
青槐哪里
在姜随安跟前提过姜容景,他梦里见她说过吧。
这小家伙啊,真是胆大包天,连皇帝都敢骗喽。
他从龙辇上起身,负手而立。
“皇婶舟车劳顿,宫中用了晚膳再回府吧。”姜容景顿了顿,目光落在姜琰身上,有些不善道,“还有皇叔。”
姜随安就是个活跃气氛的。
小家伙举着手道:“圣上,我能不能蹭口饭吃啊?”
姜容景嘴唇抿了抿,夫妻俩都留了,也不在乎多一个小的。
压下不满,姜容景又道:“往后直接喊朕皇兄。”
姜随安应了一声,脆生生喊道:“好的,皇兄。”
除了姜容景和她一家三口,一块吃饭的还有绮蓝。
从她穿着打扮,以及姜容景对她的态度可知,两人已经走到一起了,只是还没有册封罢了。
离开的时候,绮蓝看出有人死要面子,心下叹了口气,替他问了一句:“皇婶还要走吗?”
青槐与姜琰对视一眼。
姜随安嘴里的东西囫囵咽下,恨不得替她点火。
青槐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几人注视下缓缓点头。
青槐还想着等尘埃落定就能走了。
哪知道这一等啊,就是等到了玄景六年。
姜容景喜得龙凤胎后,青槐他们才再次回到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