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哽住了,心里的苦闷立时被季皓川这一打岔戳散了大半。
他竭力装作没有看到某人的金豆子道:“咳,就当时我上的小学跟他的高中隔了好几个山头,在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很远,一来一回就是大人的脚程也得走一个小时整。”
他哥上学比他早,放学比他晚,所以除了前两次带他去学校,后来都是阿奶接送的,确保他自己记得路了,才放手。
里奥到现在也不知道当时是他哥专门给老师说过的关系,还是自己听了他哥话以后的心理作用,总之整个心态就都变了,也不抗拒去上学念书了。
“而且我哥还教了我一个办法,说让我有机会了,就在大家面前露一手。”里奥看着自己杯子里的澄黄液体咧了咧嘴,道,“虽然云县现在的小孩都不会爬山了,但那个时候,还是挺多的,算是跟着家里耳濡目染吧。”
云县到底是闭塞,大家靠山而居,依山而存,家里不少长辈都会翻山酿土蜂蜜、飞檐摘石缝野木耳、走壁采深山柏叶制茶,从上到下,爬山已然成了一种手艺。
就连高寿如他们阿奶,前两年都还把她酿好的蜜酒拿出来给他们尝了。
所以自然而然的,小孩们也经常会拿谁山爬的好作比较,以此为荣。
很危险,但也拦不住,几个孩子随便往深山老林一猫就能找到几块断壁,复杂的比不来,就比谁胆子大。
季皓川人都傻了:“怎么比啊……”
里奥:“跳,从这块石头跳到另一块上,基本谁敢跳谁就赢了。”
“等等……说的是那种两块石板中间断开了,然后前后左右都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直接跳???”作为走稍微窄一点独木桥都会腿软的人,季皓川简直想都不敢想。
里奥失笑:“可能你们听着是挺吓人的吧,但我们就没什么感觉。可能也是风俗原因吧。”
云县就是年纪再小的孩子也能很清晰地认识到这些事情的严重性,大家不会在这方面打肿脸充胖子的。
季皓川正想辩上一句他又不是云县本地人,他怎么不怕,就想到了里奥爸妈的职业。
里奥他爸妈虽然不会带他亲自上阵,但只要是有地方能安置他,都会把他带上,就放在边上看着他们拍。
他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胆量和心理素质。
“当时其实也才五六年级吧,我当着他们的面,直接翻上山头把人家酿的蜂蜜拿下来了,他们都看傻了,然后就真的没人再看不起我了。”
后来里奥又讲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把季皓川一个从小电子产品环绕的城里娃听得瞠目结舌:“那、那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你哥的?”
里奥的酒量也随张行止,很一般,这桌上的烧烤没吃几口,几大扎扎啤倒是全下去了,那双熟悉的蛋花眼也彻底回来了,就对着跟前长了毛的季皓川委屈道:“就那么就发现啦QAQ……”
“别的小朋友都、嗝……都喜欢跟自己不一样的小朋友,我就觉得她们都软叽叽的QAQQ,谁问我我都说我喜欢我哥,我、我哥超帅QAQQQ……”
后来季皓川自己也有点飘了,听故事听得入了迷,一口气秒挂了梁思礼五通电话。
直到半个小时后梁思礼给他发消息。
-“我现在在你家,你人呢”
然后季皓川就炸了,反手就是一通电话,对他亲爹直呼其名:“梁思礼你哪来的钥匙!你又查我房!”
梁思礼今天也是身心俱疲,被他二哥搓的一堆火一下全被挑起来了,也稀罕地冲人吼了起来:“我现在问你人在哪里!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钟了!还在外面鬼混不着家!”
季皓川对梁思礼横惯了,第一次被骂回来,当场就彻底炸了:“你吼什么吼啊!我在外面鬼混还不是跟你学的吗!老子今天就不回去了!”
梁思礼血压瞬间就上去了,正准备继续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清亮的男声,才刚对他这上房揭瓦的儿子喊了一声“皓川”,季皓川就立马扭头去问人家是不是难受了、口渴了、想不想吐,那个和风细雨的关心劲也是把梁思礼惊得够呛。
里奥已经喝得人都坐不稳了,就靠在季皓川肩膀上持续蛋花眼:“查房?是你爸爸吗?皓川你怎么能这么给你爸说嗝、话QAQ……”
季皓川赶紧给人顺背,才听完悲惨童年,知道爸妈在里奥心里的地位,这电话都还没挂呢,就着急安抚道:“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以后我爸也是你爸,咱不缺爸,今天不能再喝了。”
梁思礼:“?”
梁思礼:“?????”
一个私生子就够他挨呲的了,怎么一晚上又多出来了一个???
季皓川不耐烦地对着手机道:“反正我今天晚上不会回去的,你爱待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