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知道?”萧玉琢轻声问。
“郡主还没出生,景夫人就搬到庄子上了。长公主问她那男人是谁,她却也不肯说,长公主生气,就不许人提这回事儿。”梅香说道,“婢子是家生子,也是从阿娘她们哪里听说的。”
萧玉琢这才明白,难怪景夫人喜欢她,对她好。多半是念着她母亲的恩情,虽说她早已不是奴籍,可当初她未婚先孕,不守妇道,阿娘身为长公主,便是打死她也使得。
阿娘放了她生路,还解了她奴籍,这恩情足矣叫她记一辈子了。
萧玉琢转而想到当初郡主闹着要嫁景延年的时候,长公主会是个什么心情?
长公主乃是天之骄女,也唯有在自己女儿面前才会低头服软吧?
“嘘----”走在前头的景延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萧玉琢。
萧玉琢一愣,抬头看他,见他似乎侧耳在听着什么。
竹香也在侧耳倾听。
萧玉琢竖起耳朵,却是什么都没听见。
她打量景延年脸上的浓浓不悦似乎已经散去了不少,她便大着胆子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低声咬耳朵道,“听什么?”
景延年看她一眼,晓得她听不到,便伸手揽住她,携着他又靠近了几步。
他抱着她走路,竟然一丝声音也无。
第一楼的雅间果然是清雅的很,小二在楼下吆喝招呼的声音几乎打扰不到二楼,珠帘翠植掩映之下,二楼恍如被绿植托起的空中楼。
离得近了,里头人的说话声,便听得清了。
“我养外室算什么?还不是因为我娘管的太紧了?爹爹你说,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的像话么?”
这声音好生耳熟,莫不是韦七郎的么?
有沉稳的嗓音轻咳了一声,或是其父。
“再说了,连景将军那般人物尚且养外室呢?爹您说是不是?”当真是韦七郎的声音,他爹并不理他,他自己倒也说得欢畅,“爹你是没瞧见,景将军的外室漂亮的紧,我透过那车窗瞧得真真的!比翠微楼的头牌好看多了!唔不是,也不单是漂亮,是那浑身的气质,叫人看着心痒难耐!”
“逆子还不住口!”韦七郎他爹终于忍不住怒喝一声,“你当景将军为何请我吃饭?多少人想请他吃饭,他尚且推脱不肯赴宴!”
韦七郎嘿嘿一笑,“自然是我爹了不得……”
“呸!你以为你故意在坊间散布流言,人家不晓得是你做的?”韦父似乎给了韦七郎一巴掌,“这是一场鸿门宴!”
“教训儿子就教训,怎么还动起手来?”夫人极其不悦的声音。
这是韦夫人也来了吗?
萧玉琢忍不住看了景延年一眼。
韦七郎却又开口了,“鸿门宴?那您还来?还带着我还有我娘都来?有你这样的爹吗?”
“我能不来吗?”韦父怒道,“他若在圣上面前给我个小鞋穿,你我都得完蛋!”
“那……那可怎么办?”妇人慌乱的声音。
“我打听了,景将军为人磊落,不是那背后使坏的人,今日若是能叫他气儿顺了,这事儿,也就了了……”韦父说道。
听到这儿,景延年大约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看了萧玉琢一眼,咳了一声,加重脚步声,向门口走去。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住嘴。
景延年来到门口,便听到韦七郎谄媚恭维的声音。
萧玉琢顿觉好笑,当他看到自己就是景延年那“外室”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景延年大步进门,行了一步,又回过头来像是等着萧玉琢。
萧玉琢在丫鬟搀扶下,也迈步进来。
韦七郎猛一抬眼看见她,“这……这不是……”
他皱起眉头,嘀嘀咕咕,“景将军请爹带着夫人,自己却带了外室,这不是故意臊我韦家么?”
韦父拿胳膊肘猛撞了他一下。
韦夫人许是对儿子口中的外室好奇,偷偷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她这么一看,腿就是一软,“郡、郡主……”
萧玉琢面无表情的冲她点头。
若不是丫鬟扶着。韦夫人简直要软倒在地,儿子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是外室……教子不严,真是要坑死爹呀!
景延年行至主位,握住萧玉琢的手,一同在食案后落座。
“韦大人不必客气,都坐吧。”景延年缓声说道,面色如常,一张俊脸上全然看不出情绪。
韦七郎一家却尤为紧张,特别是在韦夫人认出萧玉琢之后。
韦七郎简直如坐针毡,跪坐在脚踝上,不安的扭来扭去。
景延年只当没看见,招手叫人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