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圣上一定会后悔的,更何况西北的战事来的这样及时。
可看到景延年脸色不好的握着酒壶时,他只恨自己赶来的还是太慢了。
他腿一软,跌坐在厅堂门口,失声痛哭起来。
景延年放下酒壶,缓步走到门口:“内侍哭什么?”
梁恭礼抹着眼泪看着他,忽然道:“快,快给将军催吐!若是刚喝下去,还有救!”
景延年微微一笑,还真是要遇难成祥了?
“你还笑得出,你……”梁恭礼被身后的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他看了看景延年,又看了看那酒壶,长舒了一口气,“你还没喝啊?”
景延年笑着点头,“是,圣上赐的酒,岂敢随意就饮,自当是要三叩九拜之后,斋戒沐浴再用。”
梁恭礼拍着心口道:“杂家这儿都要吓死了,景将军竟然还有工夫跟杂家开玩笑!”
景延年垂了垂眼眸。
“景将军既然没事,便随杂家入一趟宫闱吧。”梁恭礼恢复平静道。
景延年看他,“不知圣上又为何事召见?”
梁恭礼指了指那酒壶,“是转机,莫大的转机!”
景延年微微颔,又随他入了宫。
圣上在金殿之上,几乎坐立难安。
见景延年平平安安的来了,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朕……朕生怕修远你……”圣上竟亲自从御案后头迎了下来,握住景延年的手道。
景延年连忙弯身跪地,向圣上行礼。
圣上命梁恭礼将御案上摆着的八百里加急战报拿来,他沉着脸递给景延年。
景延年双手接过,乃是西域战事。突厥来犯,烧杀抢掠,焚烧大夏城池。
突厥已经向大夏臣服多年,每年贡有岁币。
圣上这才刚夺取了皇位,突厥便一改臣服之态,进犯大夏之地。
也难怪圣上会震怒了。
景延年递回手上战报,俯道:“臣待罪之身,只怕不能为圣上效力了。”
“你……”圣上抬手指着他,面有怒色,“你这是在逼迫朕,逼着朕向你低头认错吗?”
“臣惶恐,”景延年连忙说道,“我大夏武将多不胜数,能供圣上差遣之人。不胜枚举,臣如今正待罪……”
“朕这是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圣上咬牙看他。
“景将军,圣上这是给您机会呀?您怎么不明白呢?”梁恭礼也在一旁小声劝道。
景延年不明白?
他怎么会不明白,如今可供圣上差遣的武将,多是先帝提拔上来的。
圣上正在打压他们,好提拔自己的势力。
圣上的心腹,多是文臣,能出外领兵,且能让圣上有胜券在握的人,并不多。
圣上如今正是建立功勋,巩固自己地位,证明自己的时候。
他岂敢让这一仗失败?
“朕知道,景将军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的妻儿。”圣上见景延年一直不说话,便垂眸说道。
景延年连忙叩,“圣上圣明。”
圣上轻叹,“她如今正在西苑,有人好好看护着,等爱卿凯旋,朕必叫她风光嫁你!朕赐她公主封号,叫她从皇宫出嫁!这天下贵女,没有何人能与她比及!”
景延年再叩,“叩谢圣恩。”
圣上缓缓点头,“爱卿可愿,为朕出征西域?”
“圣上有令,臣莫敢不从。”景延年说道。
圣上这才笑起来,“甚好,爱卿快快起来。”
不用梁恭礼上前,圣上亲自弯身。将景延年给扶了起来。
景延年垂着头,姿态恭敬。
圣上深深望着他,“你知道,朕对你乃是寄予厚望的,你可莫要叫朕失望!”
景延年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