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把玩着腕上的珍珠手钏,淡声道:“我记得卫大将军修道?”
“是的,我阿父闲暇时总在观里与人盘道。”
“那卫大将军就没告诉过你,死道友不死贫道吗?你怜惜旁人,谁人怜惜你?”
卫英哽住。
苏澜见她眼中有泪,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叹了口气,毕竟才十六岁。
自己同她这个年岁时,比她还要蠢,如今的明白,也是血淋淋的过去织就的。
她探过手,捏住卫英手腕,“你面色不好,我替你诊治一下吧!”
“听人说你们苏氏的孩儿,会说话就开始认药了,你医术该是很好的吧!”
苏澜不语,她诊脉时不分心,诊治完后,又开了方子,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后起身。
卫英还要留她说话,她客客气气告辞,不肯再停留。
卫英忍不住问道:“你既气我妇人之仁,又为何替我诊治?”
苏澜背对着她停下,淡声说:“也许我们上辈子有相识的缘分吧!”
卫英哽咽:“你安心,如今我院里的人都是我父亲给的,你今日来,只是为我诊病。”
苏澜回头看她,“我不会担忧,我敢和你说那些话,就是给自己留了退路的。”
卫英点头:“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姑娘。”
苏澜笑笑:“不过是经历的腌臜事,比你多了一些而已。”
卫英对她这些事,自然也是有耳闻的。
“你不是笨,只是不擅长用心思在这上面,你若能征战疆场,必是一位好将军。”
“此话怎讲?”
“你有仁心。”苏澜停顿片刻,“只是做人还是计较些好,不然好人也没有好下场。”
苏澜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自认不是良善之辈,但她尊重真正的好人。
卫英在她身后泪落如雨,她拉住身边人的手,哭道:“阿嬷,你听到没有,她夸我仁心。”
伺候她的婆子也是老泪纵横,一再点头:“老奴听见了,听见了。”
将门出身,卫英听得最多的就是做将军要狠,杀人屠城亦是寻常手段。
她若不是因为保护敌方妇孺,还不会被监军遣送回京,落于后宅,受此磋磨。
可就算重来一次,她还是不会任大晋的兵,奸污那些战败国的女子……
苏澜从卫英院子出来,便看到站在路边的苏漪,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
她穿了件白色芙蓉花褙子,腰上系着水红系带,梳的是惊鸿髻,头上簪着红宝石。
苏漪一向会装扮自己,往那一站,就有种说不出的风情,又俏又软,男人看了都会怜惜。
她捏着帕子冲苏澜笑,“我的好妹妹,你没想到我们会再见吧!”
苏澜嗯了声。
“我没死掉,你是不是很意外?”
苏澜定定看着她,“说不上意外,毕竟祸害遗千年,你若是早早死了,我余生可就无趣了。”
苏漪脸上的笑僵住:“我是有过害你之心,可不是没做成吗?”
“我现在就是个通房,你还来主母面前撺掇,你能不能当我死了?能不能放过我?”
苏澜冷声:“不能。”
苏漪死死咬住唇瓣:“我已不在苏家,你能奈我何?你舅父再是权重,也管不到殿下的后院,我不怕你!”
苏澜笑得有些阴森:“不怕最好,你要是怕了只知道躲,那接下来还怎么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