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就是你无论如何也无法伤害谢师兄。”连山月反唇相讥。
她不好受,裴松之也别想好受!
裴松之愉悦地认可了她的话:“确实如此,时间未到,就算我再努力地想要杀死他,也会因为意想不到的种种原因错过。”
甚至其中好几次都是因为连山月或者他自己。
他曾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劝诫连山月不可坠入情网,现在想来已经是一个预兆,他那是并非是在劝诫连山月,而是在劝诫自己,连山月根本不需要他的劝诫。
“命运确实无理取闹,但并非没有战胜的办法。”浅灰色的眼眸映着她带有几分薄怒的面容,裴松之很想摸摸她的的脸庞,“你不是已经看到成功的例子了吗?”
连山月心跳的节奏乱了起来:“你在说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菡萏仙子吗?”
听到这
话的连山月震惊得无以复加,趁着她这一愣神,裴松之又靠近了她一点。
“山月……”
他叹息般的说出她的名字,山间明月这样清雅淡薄的字,偏偏被他念出几分绮丽缠绵。
连山月救他是在他默认她只需要杀罪大恶极之徒后。裴松之深处时间洪流,从来不觉得生命有何可贵,建立的杀手组织也只是将任命当作买卖,玩弄生命。
本意是让连山月在杀人中慢慢堕落,她本身的道德观并没有像那些卫道士一样死板僵硬,若她杀的罪大恶极之徒,如何能在掠夺生命中堕落呢?
那些恶徒,即便是谢清霏看了,也只会说杀的好。
从他默认那一刻开始,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可有可无的任务,存在下去只是他对自己内心的一点抗争,放松是在说,看,其实我也并没有对连山月多么宽容。
这样的自欺欺人在连山月救他的时候土崩瓦解。
只是那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可以控制。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控,裴松之也没有头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可挽回。
或许他天生喜欢堕落,才会一再放任自己的感情。
此时此刻,谈起那段过去,并不是在试图挽回她的感情,只是单纯的感慨。
那段相濡以沫的感情,连山月并不需要。她要的是江河湖海,永远不会干枯的安宁。
然而连山月却问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真的不能收手吗?”
这不像她。
裴松之以为连山月绝不会问出这般示弱的话。不管心中有几分真情,她一定会假装这些感情都不存在,她不仅能骗别人,也敢骗自己。
长久地沉默昭示着裴松之的动摇——连山月这么认为。同时她也不认为,裴松之会因为这一点动摇改变主意。
而她需要的就是这一点。
连山月是个爱恨都不长久的人,随着时间过去很容易淡忘一些感情。
可是有些决心是需要来自敌人的恨意,她需要得到裴松之的绝情话语来让自己的立场更加坚定。
裴松之绝不会收手,并且一定会站在她的对立面,这就是连山月想要的答案。
拒绝吧,否认吧,对我下死手吧,这样的话,我便能毫无保留地以同样的方式对你。
裴松之确实不会收手,但他也不想对上连山月,他在拒绝和同意之间找到了第三种可能,他要避开这个答案。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裴松之说,“你置身事外就好,让我和谢清霏决一死战。”
连山月忍无可忍,不顾距离的不合适,一剑刺了过去。软剑如蛇一般灵活,如影随形缠绕着裴松之。
确实如他所说,在血池敌人根本没有优势,连山月刚冒出想要攻击他的想法,自身的能力便被无限压制。他的身影快到看不清,反观自己,手上动作竟然越来越迟钝,甚至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不清,最后倒在了一个冷冰冰的怀抱。
裴松之的手落在了连山
月的眉间,从鼻梁往下,若有若无的触碰,略过双唇和脖颈,落在她的心脏旁边。
那是他的剑骨,如今早已和连山月的根骨融为一体,怀中鲜活的人,是他骨中骨,是他作为人的那一部分血肉。
……
连山月在令她无比舒适的美梦中醒来,看见女儿妫成璧无比担忧的小脸。
“娘亲,我爹爹他疯了!”妫成璧哭丧着脸说,“我现在同意换个爹了,谢叔叔好歹是正常人。”
重新恢复清明的大脑想的第一件事不是女儿的话,而是她为什么不能动了?
四周都有镜子,连山月能看见自己的样子,繁复的纯白衣裙看起来圣洁无比,轻盈朦胧的白纱盖在她身上。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尊圣母像,或者……待嫁的新娘。
裴松之这个王八蛋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