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过去，空缺花纹六边形的至少也有三十几处，而留有花纹的只有两处，这和妫成璧所说的情况完全相反。
连山月并非切身体验过，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关键，她只是半抱住自己的女儿，小孩子本应温热的身躯竟然比她还冷，“慢慢说，到底怎么了，别害怕，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娘亲都会在你身边帮助你的。”
妫成璧慢慢平复下来，说话仍是断断续续，“娘亲……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至少二十几次，我已经至少回溯二十几次时间了。”
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连山月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你是说？”
“这个地方我们一定来过！”妫成璧神态十分肯定，“同样的困境，或者更严重的困境我们一定也遭遇过很多次了。”
连山月低头看向被她紧紧攥着的龟壳，“但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就是说之前的时间倒流都没有改变糟糕的境况吗？”
妫成璧紧紧抿着双唇，极不情愿地点头。
“我明白了。”连山月想到了裴松之，他也是重来一遍，不，或许是很多遍的人，“如果时间被回溯过，那么你能找到我们之前的记忆吗？”
妫成璧吐出一口浊气，“很可惜，不能。”
她说：“时间回溯，相当于一切重来，我们身上的时间不会叠加，而是像被抹除然后重新添加，被回溯的时间
早已经不存在了，只有我的壳上面会留下回溯过时间的事实。”
“如果有人可以保留回溯后的记忆呢？”连山月问。
妫成璧摇摇头：“没有人可以保留。”
这也不对，连山月确定裴松之那家伙是有之前的记忆的。脑海中似乎有上面一闪而过，她再想想却记忆模糊，那家伙以前说过，他是被遗忘在时间洪流中的人，会和现在的情况有关吗？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早知道就多问他几句了！
懊悔无济于事，连山月不相信真的没法打败裴松之。
“我们试一次，我觉得或许有人保留了过去的回忆。”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她们都知道连山月说的就是裴松之。
妫成璧虽然还是不太相信有这种可能，但也顺着这个思路想：“这样的话，对我们太不利了，知道事情的走向，那我们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无用功？”
“那就让我们试试吧。”连山月冷静地说，“我们暂时不要出去，躲着其他人，我布置了一些小陷阱，看看裴松之能不能躲过去。”
妫成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陷阱，但是一如既往地相信她的娘亲，“即使躲过去，也可能是爹爹比较厉害，而不是早知道。”
连山月冷静地说：“一个陷阱可以理解，两个也说得过去，三个四个不间断的呢？谢师兄一直干扰着他呢？”
“……”娘亲真的是没有把爹爹当外人，陷阱都不止一个，“那娘亲都布
置了什么陷阱？”
连山月看了一眼妫成璧，妫成璧不明所以：“娘亲怎么了？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我本来想在女儿面前做个好人的。”她揉揉妫成璧的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活着比较重要。”
妫成璧现在虽然对亲爹颇有怨气，但是对他给自己梳的头发还是很喜欢的，不过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提到爹爹了吧，娘亲铁定会生气的。
连山月收回手，为女儿重新梳理头发，做这样不怎么需要动脑子还有美观性的事情，总能让她心情平静。“首先是他的大徒弟。”
妫成璧抱着小龟壳问：“钟离叔叔？他怎么了？”
连山月淡淡道：“他不做人了。”
妫成璧想了想，“不至于吧，最多是在人类中属于道德低下的哪一类，没到不做人的地步。”
“他会变成蛇。”连山月说，“他被银铃下了咒，时间一长，或者受到某种固定的刺激，就会变成半人半蛇。”
妫成璧满脸疑惑：“银铃神使？她怎么会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她喜欢蛇吧，所以就把别人变成蛇蛇陪她。”说是喜欢其实有点不准确，准确来说应该是她的那方面“爱好”就是蛇，蛇主人。这个话题太过少儿不宜，连山月不打算给妫成璧详细解说。
妫成璧似懂非懂，她又问：“娘亲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落户的地方总要认真调查，不能让我的乖女儿在危险的环
境生活……”
然而就是这一调查，让她发现了许多了不得的事情。
镇子上没有坏人，是因为坏人被雨神带走了，连山月艺高人胆大，偷偷去神庙一探究竟，最好发现了一个事实：当年他和谢师兄还有裴松之来从邪神手中解救单纯少女的剧本是假的，真正的剧本应该是“单纯”少女为了满足自己把人变成半人半蛇，半妖半神的怪物，而且这些年里面，这种事情仍在继续。
她和谢师兄当时没有发现，裴松之就未必，现在看来，不仅是知道情况，甚至很可能就是他自导自演的。毕竟银铃也是他手下的，鬼知道他怎么想的。那时候为什么要给她解药呢？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连山月不想细究其中缘由。
在蓬莱的时候，连山月有很认真地研究过咒术，钟离英让她看的手臂，连山月一眼就认出是什么情况。
妫成璧小声问：“娘亲没有告诉钟离叔叔吗？”
连山月的手一顿，想起了二小姐在蓬莱的时候，似乎和钟离英相处的还不错。要是直说她都是利用钟离英，想要他死，会不会让女儿伤心？
但是连山月并没有选择对妫成璧说谎哄骗，她的父母就是谎话连篇之人，她不想重蹈覆辙，连山月想在女儿面前做个好榜样。
“是，我当然不会告诉她。”连山月坦诚，“我已经知道他身上的咒术怎么催动，等到我们及其四方天印，少不了拔剑相向
，我原本打算那个时候催动咒术让他失去理智好杀了他。现在看来，或许让他在裴松之面前发狂，和裴松之打个两败俱伤最好。”
当年决定和钟离英合作就知道是与虎谋皮，她怎么会不早做打算，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一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