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裴松之竟然和她玩文字游戏,连山月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只能暂时忍下不快。
是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连山月却迟迟没有开口。她烦躁地在房间里走了几步,最后停在桌子前,很不痛快的开口:“除此之外是对你还抱有幻想,觉得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开了,决定好好做裴松之。”
考虑到她话中的真实性会影响到裴松之回答中的真实性,连山月不情不愿地补上:“……还有对你那一点点微妙的好感吧。”
大部分时候,裴松之都有很好地扮演“大师兄”这个角色,温厚宽和,谦谦君子,气质和容貌都极具迷惑性,是她会喜欢的类型。少部分时候虽然愉悦地计划着某些事情,但是没有殃及到她,所以连山月对他是反派这件事的认知只停留在表面……
连山月不会喜欢一个喜欢她、或者对她多好的人,这样献殷勤的人她人生中从来不缺,她只会喜欢自己决定很优秀很好看的男人,危险则是很大的加分项。
理智告诉她好好做人,远离裴松之,但是就像人在悬崖上反而会有想要跳下去的冲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做出了选择。幸而裴松之靠谱,很快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不
能错下去。
话说出口,连山月也豁出去了。
她恶声恶气地提醒裴松之:“喂,我说了,接下来该你回答我了吧!”
裴松之被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死。”
连山月稍稍放下心。
虽然他这么说,谢师兄肯定不会好过,但是活着就行。
“为什么你会发现我喜欢你?”
“哈,你不会以为你隐藏的很好吧?”连山月瞟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极具恶意的微笑,“从你默认我只杀罪大恶极之人的时候,就发现了,再后来在中灵山,你劝我不要喜欢你的话,是在劝你自己吧?”
那也是几年前的事情,第一次裴松之提出让她杀人只是一个意外。
在他看来,作为一个从前颇受宠爱的小公主,应该掌握过他人的生死,不会在乎别人的生死,于是随口吩咐她杀了挡路的人。但是连山月才来这个世界几年,还没有学会封建主义这一套,练剑可以,杀人不行,那是她的底线。
而裴松之也是一样,在他不是万法门大师兄的身份的时候,不能忤逆他的决定也是底线。
那一次连山月几乎以为她要死了,甚至幻想过,或许死了之后就能从梦中醒来,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他的手甚至快要擦过自己的脖子,连山月肾上腺素飙升,反而没有那么害怕,甚至有余裕挑衅他,试图加速自己的死亡。
但出乎意料的是,裴松之收回了手。
他没有解释。
连山月出
了一身冷汗,镇定下来,才反应给自己做了什么。
到最后她杀了人,裴松之默许她违背他的意愿,他们都越过自己的底线。
从那之后,类似的试探便没有停止过。
裴松之说:“你既然发现了,为什么当时不嘲笑我呢?”
连山月反问:“那你呢,你为什么没有借此嘲笑我?”
对他们来说,谈及真心简直匪夷所思,说到喜欢更是不会相信,裴松之的答案,也会是连山月的。
“第三个问题,如果我一直保持虚假的身份,你会喜欢我吗?”
都已经承认以前眼睛瞎了,再回答这个问题连山月也没有了负担,“会。”
裴松之说:“你说了真话,但是……回答错误。”
“……”
这个人真的很无理取闹,连山月想。
“我的问题是,朱雀剑能杀死你吗?”
裴松之也没有说谎,“能。”
“喜欢过你不会影响我想杀你的。”连山月说,“你最好不要抱有什么期待。”
裴松之也说:“很高兴你这么想,我很为此开心,这句话对我同样适用。”
他说了谎,公平交易不能说谎的制约生效,远在血池外的本体立刻受伤。
与此同时,谢清霏也身受重伤,无奈之下祭出了朱雀剑。
这把剑并没有伤害到裴松之,他也受伤了,却仍然维持着体面的假象,除了一直很苍白的面容,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同。
他在和谢清霏聊着往事。
“当年你让我在剑冢中走过,是要寻
找朱雀剑吧?”
裴松之可百无聊赖地回答:“没错,那又怎样?”
“不怎样。”谢清霏摇摇头,心中说不上来地失望。
受伤的眉骨处留下鲜血早已遮住了他的眼睛,仿佛血泪一般,裴松之丝毫不动容——这样说也不对,在很久之前的一次,他是动容过的,只不过结果是自己死在朱雀剑下。
他倒没有因此生气,当时不过是棋差一招自作自受罢了,只是现在……他看了一眼谢清霏手中的朱雀剑,遗憾地想,可惜了,安排的观众还没有到来,不能看这出戏。
“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比你还小一点。”裴松之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以为那是杀妻杀女杀父的恶徒,其实并不是,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她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