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着看好戏。
骂着骂着她开始上手,以要求赔偿的名义,搜刮走观棋身上最后几枚铜板。
见妇人冲上来,观棋害怕得往后退,紧紧拢住身上的衣裳,却被众人
堵住去路。
为避免妇人做出更过激的举动,观棋只能退步,让妇人抢走钱袋。
得手后,妇人掂了掂薄薄的钱袋,一脸嫌弃:“告诉你,要是你将我家娃娃推出什么毛病,一定不会放过你!”
又恶言恶语骂了半晌,妇人终于解气。
她拉着小孩往外走,装出大度的模样揶揄:“我们回家,娘给你煮肉吃,不和这种只会勾引人的狐狸精计较!”
“狐狸精”三个字如同一桶冰水,将观棋里里外外,浇了个透心凉。
看戏的人散了,给了观棋半口喘息的机会。
观棋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小木屋,从角落里翻出一只滚灯。
她靠坐在墙壁,打量起手中的灯。
红纸糊在竹条编织而成的球体外面,内里是一小只红蜡烛,无论怎么晃动,红蜡烛始终处在滚灯的下方。
观棋垂了眼。
这只灯,还是去年河神节留下来的。
天一片片黑过来,压到观棋的小木屋上方。
观棋平静点燃灯内的红蜡烛,火焰摇曳,映亮她的脸庞,如同新上红妆,旖旎绮丽。
她盯着蜡烛,蜡烛流出红色的蜡泪。
此时,镇上开始敲锣打鼓,为河神大人庆生。
观棋听见远处飘来的热闹,拂去颊边热意。
她轻叹气,从墙边爬起来,看向屋外满院子的花,抿住一个涩然的微笑。
今天是河神节,整个河神镇的人,都会前往河岸,放花灯祈求河神庇佑。
观棋也不例外,她抱着那只精致的滚灯,
离开小木屋。
沿岸的街道摆满小摊,街道上空,悬着五颜六色的油纸伞。
来往路人面上,扣着兽首面具。
他们逛街市,买花灯,乘舟游湖。
有祈福驱魔的舞者提着各式花灯,沿着长街行进,灵活地在行人间穿梭。
被撞到的行人不仅不恼,还会因沾染河神的福气,而大方打赏舞者。
各处热火朝天,一派喜庆。
“乞河神兮,佑我华年,既而克殷,风调雨顺!”
“乞河神兮,全我德仪,龙跃凤鸣,玉洁松贞!”
“乞河神兮,悦我诗书,青云折桂,名题雁塔!”
观棋被祈福舞者的唱颂声吸引,微微侧首,再一回神,怀里的滚灯便被人撞掉。
滚灯被人踢着向前,又被顽童拾起,抛来扔去。
观棋没法出声制止,眼睁睁看着他们将灯抛入河中。
滚灯落到水面,起起伏伏。
观棋无助站在岸边,看了半柱香的时间。
发现实在没办法拿回来后,只得作罢。
她翻遍全身,只找出一枚铜板。
观棋垂眸,用仅剩的铜板重新买来一只很小、很简陋的花灯。
河岸边拥挤,人们提笔在花灯上写些不着边际的愿望,恨不得物尽其用,将整只花灯密密麻麻写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