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州刺史出门查看:“谁给你们的胆子,敢闯刺史府?”
未料有人冲出重围,直接将他向后推搡几步,萧荆行作势要拦,没有拦住。
那府兵拿出了鱼牌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等是东宫的府兵,当今太子身边人,那宋问售卖劣等丝绸,险害我们参军丧命,真是胆大包天!你身为一方父母官,竟行包庇之事,连大理寺少卿手续俱全都带不走他。起来,今日我们说什么都得将他带走。”
叙州刺史被这么多人团团围住,一时汗如雨下。
那厢已经有人闯进堂屋内,把面色惨白的宋问拖了出来,茶盏滚落地上。
王镶昏睡不醒,无法御下,全然不知道下面这些府兵,大都是长安的勋贵子弟,年轻气盛,又不懂朝局利害。连夜赶路本就窝了一肚子火,见到王镶倒了,听萧荆行说了三言两语,激化了矛盾,竟然把宋问给强行带走。
叙州刺史看了鱼符,确实是太子的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只敢等人走了,跑进堂中:“信,给长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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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中,却是一片宁静。
“娘子在丝缎上放的是何物?”
陆华亭问。
“让他鼻渊作之物罢了,我师父医术高,他配药有度,不会伤人,他会昏睡半日,然后自然醒来。”群青说着,端起药一饮而尽。
因要推骨,她的药是李郎中所配,用以消炎和调养身体。每日喝三碗,连喝三日。
话间李郎中又端出一碗药,见陆华亭坐在一旁,他想了想,还是问群青:“六娘,我记得……从前与你有婚约那郎君,可也在朝中?”
未料陆华亭道:“不幸,他已经死了。”
群青的手指顿了顿,李郎中闻言悚然不语,目光在陆华亭身上徘徊一会儿,死了才换了这个,那倒也无妨。
他端着药转向陆华亭:“六娘受过重伤,体弱,要安神、少怒、温养、避寒、多眠、少思,日常食物多吃红枣、枸杞、党参补气血……”
群青想叫李郎中别说了,奈何口中汤药又苦又麻,一时无法开口。
李郎中自己停下,蹙眉不悦:“怎么不用笔记?”
他记起医官里那个小郎君,名芳歇的,在他说到一半的时早就乖觉地掏出笔墨了,可见态度认真。
陆华亭道:“某记住了。”
“六娘体弱,安神、少怒、温养、避寒、多眠、少思,日常食物多吃红枣、枸杞、党参补气血。”
竟是一字不差,将李郎中所言背了出来。
这景象实在太古怪,群青将药碗搁在桌上,对陆华亭道:“长史走吧。我要休息了。”
说罢送走两人,拉上帘子,合衣躺在床榻上。所谓休养,便是睡觉,推骨之后,还要养足精神面对后面的事。
陆华亭回到阁子中,现屏风折起,竹席收起来,床铺上被褥已叠整齐。
文素小心道:“青娘子说了,她不会走,既然长史身体也无事,她就回去住了,免得长史夜里睡不好。”
群青说得不错。未婚男女,从来就没有夜宿一隅的道理。
这仗着酒意的荒诞玩笑,风一吹,是时候收场了。
陆华亭坐在床铺上,手掌抚过叠得齐整光洁的床褥:“此女心狠决断,前所未见。”
文素道:“长史……”
他的黑眸幽深,无谓地弯了唇角:“无妨,我亦是这种人。”
恰逢萧荆行返回,二人便商议了一下午,如何趁着王镶没醒,将宋问带回长安,如何给圣人递奏折。
说到一半,竹素进门道:“青娘子推骨,应该是明日,我看他们已经准备起来了。”
陆华亭顿了顿,却是撂下笔起身:“等我一下。”
群青戴上羃篱,拉开门,进来的却是陆华亭。
他进了门,将窗户闭紧,将门闩上,群青也没有阻拦,应该是有话要说,涉及秘密的谈话,她也会下意识将避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