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冉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
“父亲、母亲、姐姐。”
袁百梁用眼神示意他坐下,袁冉思考再三,选了个离他三人最远的位置,可刚坐下又有些后悔。
这排布,实在像三堂会审。
现在怎么办?
承认自己的能力不济?
或是先道歉?
他目光在袁绮鸢面上飞快掠过,突然意识到,兴许自己的说法并不重要,今天叫他过来,大概只是口头通知一声,“你出局了。”
不知怎的,原本万分惧怕的结果,此刻真到了落败境地,反而释然了。
浅浅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不好再硬碰硬,他向来能屈能伸,说两句好话,兴许退路还能宽敞一些。
“父亲,我……”
啪€€€€
一份文件由孟清兰之手重重摔到袁冉面前,紧接着,她厉声而斥,“你怎么敢……!?看看你做的好事!”
“什么?”
袁冉有些茫然,条件反射要去拿那份文件,却觉喉头一紧,呼吸猛得滞涩。
此刻,他看不见。
颈间那条吐着猩红长信的漆黑绞索,已然开始缓缓收紧。
一页页翻过文件,袁冉先是茫然,而后是迷惑,过了一会儿陡然成了震惊与愤怒。
“污蔑!”他将文件大力合上,“我绝对没有转移公司资产,那三千万走的是正常审批,完全是公对公走账!”
几乎是吼出了申辩,而袁百梁就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轻啜一口热茶,专注觑着杯碟方寸间的细节。
见袁百梁这般反应,袁冉瞬间慌了神,彷徨间只得转过去向孟清兰解释,“母亲,我和东朗的方总也是最近才因为工作认识,他人一直在外地,签约那天是第一次见,怎么会有所谓的勾结?”
薄薄一份“罪状”被他抓得变了形。
说他废物也好,担不起事也罢,这次审批没通过,作为负责人承担责任,合情合理,他服。
但不该……不该……
“退一万步说,东朗也是合法合规的企业,又背靠褚氏,怎么可能铤而走险伙同我犯这种经济重罪?!”
“两个问题。”
一直没开口的袁绮鸢突然开了口,她微微扬起下巴,眸光锐利,简直像和袁百梁同个模子印出,“第一,你说你和方正群是第一次见,但他分明是你母家的亲戚,血缘上你还要喊他一声表哥,哪里是‘最近才认识’?”
“什么表……”
“第二,东朗背后根本没有褚家的投资,这么个来路不明的空壳企业,从资质到履历通通是伪造的,如果不是特意为了转移资产成立,你又为何偏偏要选它?”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袁冉只觉一阵晕眩,袁绮鸢说的每个字他都懂,但拼在一起,他完全听不明白。
什么表哥,什么空壳公司,什么叫背后没有褚家。
每一条资质,每一份资料,他都亲自核对过,怎么可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