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若有似无的血腥气终于钻进林暮的鼻孔里,林暮站在屋子的正中心原地转了一圈,几乎要握不住手中唯一的光源。
他以为那点腥味是他自己破损的鼻腔残留下来的,根本没想过原来整个房间里四处都是血迹,这根本不是什么给下人准备的休息室,这简直是一间牢房!
林暮倒退至门边,疯狂敲打厚厚的铁门:“喂!外面有人吗!有人吗!放我出去!”
敲到手臂麻嗓子喊哑了外面也没有回应,林暮靠着门滑坐在地,从这时才后知后觉地产生出恐惧的感受。
假如迟迟没人过来开门,或者自己被人遗忘在这偏僻的一隅,那么几日后就算自己死在这里,都没有人会现。
他先是想到了自己因为网络上的热度换了新的手机号码……可就算没换又能怎样呢,他认识的那些朋友跟他的关系其实根本没亲近到只是几天联系不上就满世界寻找的程度。
林暮好像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没有家人是种什么样的概念,这么多年习惯了独来独往,朋友们于他而言只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很微弱的联系。
他没有会进行固定日常聊天的对象,也没有必须要参加的工作,孩子们有他可能生活上会变得更好一些,可没有他也不会变得特别差。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非常需要他的时隔多年,林暮再一次体会到这种醍醐灌顶般的痛楚。
他紧紧攥住自己因为情绪剧烈波动产生躯体化症状而颤抖的手,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很小的一团,伏在膝盖上。
林暮在心里偷偷想,没有人会来救他。
他其实也没有很难过,只是很失望,或许还有一些非常非常微弱的,不甘心。
“喵~”
林暮动了动蜷缩起来的手指。
“喵呜~”
小猫在他身后挠门,出刺耳的刮擦声,林暮痉挛紧缩的神经似乎因为这阵声音有所放松。
“谢谢你。”林暮转过身,耳朵贴在门上,小声说着,“谢谢你来陪我。”
外面的小猫似乎听见了回应,不再挠门了,偶尔安静一阵,偶尔叫两声,给了林暮莫大的安抚。
林暮临近日出才短暂陷入沉睡,而后被一阵骚乱声吵醒,林暮刚起身没等站稳,背后的门忽然被人踹了一脚,生剧烈震颤。
林暮缩了一下肩膀,声音哑倦地问了一嘴:“是谁?是要放我出去吗?”
外面静了一瞬,更重的一脚落在门上,这门太结实了,因为撞击落下一些灰飘散在空中。
“钥匙呢?”外面的人问,声音阴沉到可怖,“我问你钥匙呢?”
下一瞬,传来身体撞在门上的沉重撞击声,男人惊呼道:“我操大外甥,咳,钥匙在我姐那,你就算打死我也没用啊!”
林暮听到陈淮的声音,有一刹那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他试着叫了一声陈淮的名字。
“咳咳……”被掐着脖子按在门上的男人听见他的声音立刻挣扎着说话,从喉咙里一点点一点往外挤道,“人,人这不是,好,好着呢嘛……松咳……”
陈淮松开手,许雁鸿咳嗽一几声喘了口气:“你看大外甥,我就说人好好的吧,才关进去一天不到能有什么事,都没你呆的零头……嘶,你别瞪我啊,我可害怕。”
“林暮?”陈淮拍门叫了一声,“还好吗?”
“嗯。”林暮走到窗边往外看,这窗户安得高,他得踮脚才能看到外面,俩人都在可视范围之外。
他敲了敲窗户,完全密闭的玻璃出清脆的声响,随后见到陈淮藏在灰蒙蒙玻璃后面的脸。
“你退后。”陈淮这样说着,在林暮后退到墙壁的时候啪地一声打碎了玻璃。
陈淮透过狭小的窗子看见贴在脏污墙壁上的林暮,他无措地背着双手,对方陈旧的衬衫脏了染上大片灰尘,刘海一撮撮贴在额头上,鼻下跟脸颊沾着斑驳的血迹,像是被吓傻了,比重逢时还要狼狈。
陈淮咬紧牙关缓了缓才张嘴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