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跟陈淮一齐坐在床上,语气平静的跟她确认:“你刚刚说你妈妈的朋友,在同行聚会的时候,听见北城都市报的记者说,他当年做了一件很缺德的事?”
“嗯。”王媛捧着奶茶,呼吸间带出白汽。
“关于多年前的羊淮山拐骗新闻?”林小一又问。
“对。”王媛说,“据说被上面领导逼得没办法,所以用了点不太光彩的手段。刚好阿姨来我们家吃饭,聊到这个,提到了你的名字。”
“后来妈妈她们进房间详谈的,我去刷题了,没听到。晚上的时候,妈妈到我房间,让我找机会问问你,愿不愿意再接受一次采访。”
说完王媛吸了吸鼻子,小声念叨:“你这好冷,怎么住人啊。”
“不愿意。”
“什么?”王媛以为自己幻听,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不愿意。”林小一重复。
“为什么?”王媛很激动,把奶茶放在桌子上,“妈妈说你当年可能是被人恶意诱导,说了非事实性的采访内容,你难道不想为自己洗清冤屈,讨回公道吗?”
林小一表现出乎寻常的冷静,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没有什么公道不公道的,我当年说的都是实话,那些都是我亲眼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真的。”
他的语气变得嘲讽:“更何涉及这件事的所有人,早都已经死光了。”
王媛急切反驳:“但你还活着啊!”
林小一眼神游移,微微侧过脸,去看橱柜门上的一块污渍。
不知道那块污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柜门上的,等他某天偶然现时,那块污渍已经将木板洇透,彻底与柜门融为一体了,无论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很多东西就像这块污渍一样,洗不净了。
他轻飘飘的开口:“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一切都是惩罚。”
什么惩罚呢?
大概是他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惩罚,天生畸形不健全的惩罚,冷漠旁观不作为的惩罚。
他即使不是帮凶,也是原罪。
林小一说的话王媛听不懂,她想要再说些什么劝劝这个表里不一的同桌的,但她突然想起妈妈说的,“要尊重小一的意见,他是个成熟的孩子”。
“对不起。”王媛下意识道歉。
“没事,不用道歉,替我谢谢阿姨的好意,”林小一想了想,决定还是跟这个世界上少有的一部分善意解释一番,“我其实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在意这件事,什么公道之类的,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因为我不想在意那些人云亦云的人,他们反馈的好与坏,都没什么价值。”
“我希望以后的生活能够平静一点,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林小一的声音是冷冷的,但细听之下却很温柔。
王媛似乎能明白一点他的意思了。
“我尊重你。”王媛摸了摸桌上的奶茶,在这个温度下,奶茶降温很快,她捧起来喝了一口,“那我们周一见,同桌。”
“嗯。”
王媛拎起零食袋和帆布兜,走向门口,回头笑了笑,意外地说了句:“你哥很帅!”
林小一下意识往坐着的陈淮面前一挡,隔绝了来自王媛的视线,陈淮在后面不明状况地扯扯他的衣服。
“别动!”很凶。
哦,不动就不动。
陈淮默默缩回手。
王媛在憋笑一样,说再见,然后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