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挖灶坑了?”林暮提高了声线。
陈淮抿抿嘴,:“没有。”
他身后几个小脑袋藏在门框后,林暮越过他往后看,几个小崽子挤眉弄眼,似乎有话想说,陈淮回头一个眼神扔过去,小地鼠们全都缩回了脑袋,不见踪影。
“小花!”林暮点了一个心思简单好问话的出来,随后转身去屋里陈淮的皮箱里面掏了湿巾,拿出来递给陈淮。
陈淮没接,只是伸出手,像在等人擦。
小花两只眼睛扑棱扑棱眨了几下,陈淮这种行为在她看来无异于很凶的老虎早等着被人摸头,稀奇。
林暮看也不看地把湿巾塞进陈淮手里,丢下一句“自己擦。”转头就去审小花。
“刚刚怎么了?”林暮倚在门框上,挑起一边眉毛,朝外面扬扬下巴,“你们跟他,咋回事?”
小花有点心虚,小手背到身后抠来抠去,把门框木头扣得嘎吱响,她一边看向叶子寻求帮助一边说:“也没什么呀。”
叶子往旁边挪了挪,躲到小花看不见的地方,气得小花瞪大眼睛,小声念了句叛徒。
“看谁都没用,说吧。”林暮指了指陈淮,“他欺负谁了。”
小花心虚,眼睛转来转去:“就是圆圆和方方呀,他都给她们吓哭啦。”说着说着想到自己可以添油加醋,又补充一句:“他可凶啦,看着像是要打人呢。”
陈淮没兴趣继续听小孩胡编,无视他们走到灶坑旁边蹲下,侧着头往里瞧了瞧,随后用地上那根烧到一半的柴火棍把周围溢出来的灰重新扒拉回去,小花看到急得直跺脚:“诶,你干啥呀!我的土豆子!”
她走了两步想过去,但碍于陈淮镇守在灶坑边,心里觉着害怕,又停在原地不敢动。
“林老师,你瞅瞅呢,里面给你烤的土豆子还没掏出来呢!他都快给烧糊啦!”小花指着陈淮急出眼泪,“一大早他就这样,可劲往里面塞柴火,把土豆子都怼到最里面摸不出来了,他多烦人呢。”
陈淮伸出胳膊,倾下身子,半条手臂塞进乌漆嘛黑的灶坑口,没一会,几个烧得黢黑的圆形物体慢悠悠从洞口滚出来。
完事他擦了擦手,在小花怔愣的眼神中走回屋里。
林暮看见陈淮擦干净的手背上有一块皮肤特别红,像是被烫了,他收回眼神,严肃地的看向小姑娘:“还不说实话?小花,老师跟你说过什么?撒谎……”
“撒谎是坏孩子。”小花接得很快,低头嗫道:“对不起林老师。”
她小声解释:“其实是早上起床的时候,我跟叶子姐姐找了几个土豆,放进灶坑里了,想烤土豆吃的,又香又面,可好吃了。”说到一半,她跑到地上的几个土豆旁边,蹲下捡起来,献宝似的,挑了个最圆润的土豆递给林暮,想着老师品尝之后就会明白它们真的很好吃,自己没有说谎。
但土豆刚从灶火里出来,温度尚未冷却,滚烫的土豆将小孩烫到嗷地惨叫一声,弹跳起来。
林暮拉着她去水缸旁边盛凉水冲洗,小花眼泪一串串往外淌,委屈坏了:“对不起老师,呜呜呜,我就是,就是早上看到他不知道为啥,可劲往灶,灶坑里塞木头呢,以为他把土豆子整里面拿不出来了,我就,我就有点不得劲。”
只是轻微碰了一下,烫的不严重,红了一点点,林暮蹲下给她擦干净,头也不抬地问:“然后呢?”
小花抽抽嗒嗒:“然,然后,我就让圆圆方方去往他脸上抹了点灰。”
林暮愣了一下,最近陈淮的洁癖是没那么严重了,但他也不是能接受这种戏弄的人,更何况那两个清晰的小巴掌印……哪能是抹了点灰就能整出来的,高低得是使劲拍上去了。
小花继续说:“我就是,就是想出出气,谁知道他突然瞪圆圆跟方方,站起来那么高,可吓人了,脸都黑了,圆圆方方吓哭以后就跑出去找叶子姐姐。然后,然后圆圆方方不知道从哪捡了小石头,像每次见到大黑害怕的时候那样,用小石子砸了,砸了他。”
大黑是村长家里养的那条半人高的大黑狗,平时拴在栅栏上,见到人就狂吠,圆圆方方害怕,每次路过附近都不敢动,只敢站在原地哭。丢石子还是林暮教她们的,说狗害怕石头,从地上捡石头扔过去,砸疼了它就不敢那么凶了。
两个小孩记得清楚,还学以致用。在俩小孩眼里陈淮跟大黑画了等号,这让林暮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对不起林老师。”小花又道歉,语气格外诚恳。
都是小孩子心性,要说有很大的恶意吗?也没有。林暮为这个跟她们生气不合适,但孩子们总这么讨厌陈淮,确实不好,他还是希望孩子们学会辨别是非,成为有礼貌,明事理的人。
“小花,老师知道你不是坏孩子,但你不应该跟老师道歉。”林暮摸摸她的头,说:“是你们先主动招惹了他对吗?他有欺负你们吗?”
小花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