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雁归自知失态,他定了定心神正准备找补,便听见少主冷嗤一声,“苗疆三岁的孩童都不惧蛊虫,我们雁归可真有出息。”
是一贯阴阳冷嘲的语气,但仇雁归注意到他将蛊虫收起的动作,心中的郁结顿时散去了些。
没有在意他刻薄的话语,刺客默默低头,碗里却又突然多了几块肉。
“吃。”左轻越简言意骇,他目光隐隐透露着几分威胁,在刺客清瘦的腕骨上流连片刻,又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仇雁归握住筷子的手一顿,低低应了声。
他其实并不注重口腹之欲,食能果腹即可,但刺客启齿轻轻咬下那块肉,汤汁沾上他的唇瓣,浓郁醇厚,他竟真的有了几分想要细品的欲望。
左轻越垂下眼,望着手心触角微动的蛊虫,漫不经心的用手指点了点。
方才他没有错过刺客眼中闪过的惊异,此前仇雁归的确不喜蛊虫,但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曾令他惊惧的东西,这种情绪出现在他身上无疑是奇怪的。
虽说刺客反应极快,不过一个呼吸间便藏好了自己的情绪。
但他瞒不过左轻越。
除苗疆以外,能和蛊搭上边,又恰好和刺客牵扯不清的,只有一处。
——不语。
左轻越呼吸一窒,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微微蹙眉。
若是刺客当真被下了蛊,他不可能瞧不出来,更何况刺客与他……亲昵时也并无异常。
只是……
左轻越的神色沉了下来。
只是话虽如此,但若那蛊非同寻常,是古籍中所谓失传之蛊……
“少主。”仇雁归刚好放下碗筷,见他沉思心头一跳,抿唇唤了声。
原本清晰的思绪被打断,就像是镜花水月般不甚清晰,左轻越没有深想下去,很快否定了自己方才的想法。
古籍中所提到的“禁蛊”皆已失传,百年来都无人提及,他掌权苗疆多年,风吹草动听的清楚。
“好了?”他起身掸了掸衣裳,淡淡道,“那便四处走走,消食。”
仇雁归自然没有异议,下意识跟在他的身后,左轻越脚步顿了顿,回头拽着刺客到自己身边,修长的手指拢住清瘦的腕骨绰绰有余。
脉搏有力的跳动着,刺客虽说瘦了许多,但底子仍在,好生调养……
左轻越神色一变,意识到自己心中所想,他当即蹙眉,臭着脸撒开刺客的手,神情冷淡了许多。
虽说表面上仍是笑吟吟的模样,但那笑意不达眼底,瞧着都是被惯出来的臭毛病。
仇雁归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些温度,又抬眼看了看阴晴不定的少主,最终轻轻叹息一声,眼中闪过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