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叫桃花。
这是我的故事。】
伏灵十七年,腊月初九。
紫荆府下辖太平县。
天光微亮,看门的狗,打鸣的鸡,尚在窝中酣睡,郭嬷嬷便已十年如一日,准时敲响她的破铜锣。
铜锣声声,响彻百花司的上空。
睡在大通铺上的一众小女孩不敢赖床,即使眼睛酸涩的像是拿老陈醋泡了整整一宿,可还是挣扎着起身,于昏暗中摸索着穿衣。
很快,约莫六七十个女孩集合到百花司的大院之中。
数九寒天,女孩们仍旧穿着薄薄纱衣,每个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甚至有几人手生冻疮,肌肤似老树皮般绽裂。
女孩们的前方,约莫三十五六岁的郭嬷嬷,操起她那十年如一日的开场白。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没有谁先谁后。”
“有的客人喜欢吟诗作对,有的钟情余音袅袅的动听歌喉。”
“有的喜欢聆听高山流水的琴音,有的酷爱与人对弈,于棋盘之上酣畅厮杀。”
“有的喜欢飘逸灵动的字,有的爱好欣赏惟妙惟肖的妙手丹青。”
郭嬷嬷双手背在身后,扬起那张刻薄脸,“作为青楼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能说我只学一种,专精一种,这是不被允许的。”
“任何踏进飘香院的客人,对你们这群即将上岗的青楼妓来说,即是高高在上的神。”
“客人今天说,我想听你唱首曲儿。”
“你不能说我还不会,还没学,您稍等我两个月,等我学会您再来听。”
“客人今天说,我想与你对弈。”
“你不能说我还不会,连围棋最基本的规则都不懂,连怎么捻子都不知道。”
“客人今天说,我想听你弹琴。”
“你不能说我还不会弹琴,但我绘画技艺很高,您看我画画吧。”
“所有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必须样样精通,做不到就等着被卖到野妓馆吧。”
“野妓馆是什么地方,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
郭嬷嬷冷笑道:“虎背熊腰的壮汉,一年估计洗不了两次澡,那汗臭味脚臭味能把人熏死。”
“五六十岁的老头,一辈子没清洁过牙齿,嘴里那味道比粪池还恶心。”
“你们愿意被这种贱民压在身下蹂躏吗?”
“你们愿意一天十二时辰,只睡两个时辰,剩余十个时辰全在接客吗?”
“甚至上一个嫖客还没提起裤子,下一个嫖客便推门而入。”
郭嬷嬷开始换上语重心长的长辈口吻。
“孩子们,别觉得嬷嬷不近人情,比蛇还冷血。”
“你们大部分人,不,应该说是所有人,都是从穷乡僻壤处,被你们爹娘给卖到百花司来的。”
“你们之前,过着怎样的日子?”
“永远吃不完,总是馊了的窝窝头。”
“永远也干不完的农活,永远的饥肠辘辘。”
“每到下雨天便漏水的屋子,一大家人挤在同一盘炕上”
“长大后,嫁给同村或邻村男孩。”
“和爹娘一样,生一大窝孩子。”
“这辈子一眼望到头。”
“孩子们,醒醒吧,睁开眼睛看世界。”
“光顾咱飘香院的都是些什么人?想必你们也知道。”
“好好练,好好学,嬷嬷不会害你们。”
“嬷嬷由衷期望,这儿每个孩子,都能被那些权贵公子哥们包养。”
——
起床洗漱,郭嬷嬷训完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