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做菜没多少讲究,全看食材。
一袋面粉除了蒸来一屉饺子,还捏了圆子做酒酿。
沈母更心灵手巧,忙着一桌硬菜还有闲暇做木瓜炖雪蛤。
沈千盏嗅着那盅养生甜品,终于有了丝天上宫厥不如人间烟火的真实感。
她给季清和斟了一小碗,搁在手边:“虽然这是饭后甜品,但允许你先尝一口。”
季清和看她一眼,没拒绝。
他眉目清冷,话少时,显得有些疏离高冷,不易接触。
苏暂是一开始就怵他,有季清和在的场合他连热场都规规矩矩,低眉顺眼。打刚才上桌起,季清和不动他不动,就连碗筷摆动都没发出半点的声音。
连苏暂这么自来熟的人都克制拘谨,可想而知饭桌气氛有多僵硬。
季清和显然也意识到氛围有些冷硬,他没辜负沈千盏的解围,尝过一勺雪蛤后,很自然地接过话:“伯母有特意学过粤菜?甜度和香味保持得很好,比广州酒家做得更略胜一筹。”
“倒没特意去学。”沈母含笑:“看千盏小姨做了几次就学会了,千盏挑食,也就这道甜品我做多少她吃多少。”
季清和略略一瞥,说:“的确很不错,要不是怕唐突,我倒想让家里的厨师来跟伯母学学。”
沈母被他哄得眉开眼笑:“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你喜欢就好。”
沈千盏以前从未关心过雪蛤背后的故事,纯粹担心季清和这狗男人不要脸起来真的会让厨师再三登门,忙岔开话题:“我小姨?哪个小姨?”
“靓靓小姨不记得了?”沈母丝毫没察觉,顺着她的话,说:“跟妈妈一起长大,你出生那会还是她陪产的。后来出嫁,跟着夫家人去了广州,前几年才回来。本来想让你认她做干妈的,你奶奶生前说干妈不能随意认,就作罢了。你小的时候,每年过年最盼着她回来,结果等长大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为转移话题一脚踩进雷区的沈千盏默默地喝了口木瓜炖雪蛤,没吱声。
沈母却不依不饶:“我还想你今年要是回家,带你去小姨家串门的。她家姑娘年初刚生了宝宝,你俩也算手帕交,理当去看看的。”
被数落的沈千盏,愤愤地踢了季清和一脚。
她原是迁怒撒气,后者却将她的行为理解成了请求支援,短暂反应后,搭了句话:“伯母应该是为了千盏姥爷来北京的?预计停留多久?”
沈母语气稍缓,对着季清和和颜悦色:“过完元宵吧,家里就千盏一个女孩,这次来了想多陪陪她。我听小苏说,你们有项目上的合作?”
季清和微微颔首:“我的职业正好和千盏的新项目对口。”
敏锐捕捉到“千盏”这个称呼的沈母,精神微振,表情更加和蔼:“看着这么年轻,已经事业有为了。”
沈千盏心中的警铃顿时拉响,以防沈母问出“你多大了”“是否婚配”“有没有女朋友”“我们千盏怎么样”这类话题,她赶紧挨个往大家碗里夹饺子:“边吃边聊,凉了不好吃了。”
沈母并非不看场合瞎聊的人,原先沈千盏不打断,她也不会仗着自己是长辈问这么失礼的问题。这会见她心虚,心里顿时横了一杆秤。
她深看了沉稳内敛的季清和一眼,笑眯眯地招呼几个年轻人多吃点。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找回脱缰感觉的苏暂没再绷着,拎着酒瓶和老沈对喝:“我小时候不爱吃鱼,得我家阿姨把鱼刺挑干净了我才吃。长大后懂事了,不好让别人这么伺候,就没吃过鱼。”
他打了个酒嗝,说:“人生里也就两回,觉得鱼真好吃。一次是在密云,我刚和盏姐跟组做项目,杀青那天,盏姐带一剧组的人去吃鱼。大铁锅里炖着条比今天还大的鱼,鱼肉嫩到嘴一抿就化了,我都吃哭了。”
老沈有点上头,忘了季清和不喝酒,又转头问他要不要来点。
沈千盏拦在中间,边专心致志挖着她的小木瓜,边替季清和挡酒:“说了不能喝,你跟苏暂吹去。”
老沈从善如流,又往苏暂的杯子里加了小半两:“你这鱼吃的不单单是鱼啊,是血汗和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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