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河畔,生长着密集的垂杨柳与金叶榆,将靠近河岸的河水遮蔽。
杨柳树下,一块大青石伸出水面,形成一处天然的平台。
此时,一张香妃竹榻就搭在平台上,陆延躺在竹榻上,斑驳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让他昏昏欲睡。
旁边有一张桌案,徐佛着一身素青薄裙,鹅黄比甲,纤腰笔直端坐着,提笔作画。
而侍女杨爱却是坐在小板凳上,手持一支青竹鱼竿,鱼线垂落水中,看似认真的垂钓,实际上小脑袋一点一点,早已经打起了瞌睡。
忽地,那支青竹鱼竿一沉,杨爱吓地猛地一提,脑袋瓜顿时撞到了桌案。
桌上的素白的宣纸上立即多了一道墨痕。
“你这丫头,瞧你做的好事!”徐佛竖起柳眉来。
杨爱巴眨着大眼睛:“小姐,我这也不是故意的,”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别吵醒了老爷!”徐佛眉头一皱。
“我。。。。。。。小姐,有人来了。”杨爱看到后面有数骑停在了林子外面。
县令陈子龙以及郑芝龙将军,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大胡子。
陈子龙缓步行来,而郑芝龙与那大胡子停在原地。
杨爱连忙起身相迎。
“陈大人。”
“你家老爷醒了么?”陈子龙问道。
“懋中,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陆延幽幽问道,却没有一点要起身的意思。
陈子龙不满道:“你将事情都推给我,自己倒是乐得清闲,天天柳林垂钓,好不痛快!”
“谋大事者,藏于心,行于事,待时而动也。”陆延如此说着,还是站了起来。
便看到了站在林子外面的郑芝龙,以及那个大胡子。
陈子龙道:“那是毛文龙。”
陆延微微颔首,与陈子龙一同走了过去。
毛文龙神色一凝,而后露出笑容:“真没想到威震辽东的陆抚台,竟然如此年轻。”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毛文龙生得黑面阔脸,身材高大,又留着浓密的长须,活像是黑门神。
“毛帅真是过奖了!毛帅以二百人夺镇江,擒逆贼,献之阙下,乃为奇功!”陆延道。
“又守海外孤城近十年,牵制建奴,屡屡袭击敌后,如此胆略,国朝难寻啊!”
“可谓是鸭绿江头建鼓旗,间关百战壮军威!”
毛文龙咧开嘴:“抚台实在过奖了,文龙不敢当呐!”
两人互相吹捧一阵,陆延将其引到林中的茅草屋,杨爱奉上茶水点心。
陆延问道:“在下还来不及到东江拜访,却没想到毛帅先来了。”
毛文龙颇有些不好意思:“实不相瞒,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两件事情。”
“袁崇焕那厮,不但屡屡上书弹劾我,还不给我发粮食,今日来是运了一批药材、皮毛等货物,想要和陆抚台换一些粮食的。”
陆延颇有些诧异:“我记得不久前才和毛帅交易过一次吧。”
毛文龙道:“确实如此,只是不久前,我又收留了一批渡海逃难的流民,这才打算再换点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