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律立刻说:“回来了?”
祁律与獳羊肩冲出营帐,正好姬林也从天子营帐中冲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大队人马向这边赶过来,果不其然,是寻人的队伍回来了。大老远便听到有人大喊着:“找到了!找到了——”
“快,医官!”
“医官!医官何在!”
只见公孙子都怀里抱着一个血粼粼的人,几乎看不出模样,身上的血水已经结痂了。公孙子都从马背上翻身跃下,他的动作虽然快,但非常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怀中昏迷之人。
公孙子都一向都是注重形象之人,用祁律的言辞来说,便是“偶像包袱”太重,如今他却全然没有任何包袱,抱着祭牙一路疯狂冲过来,大喊着:“医官!快救人!”
医官早已待命,听到大喊,赶紧冲出来,粗略的看了一眼祭牙的伤口,赶紧说:“快快,抬进营帐,快一点!不,慢一点子!稳一点!”
众人尽数涌进营帐,营帐里堆得满满都是人,天子姬林、祁律、獳羊肩,还有方才去找人的虢公忌父、石厚,抱着祭牙回来的公孙子都,还有闻讯赶来的郑伯寤生、周公黑肩,并着祭牙的叔叔祭仲,全都一股脑的涌进来。
“医官!如何?祭牙伤势如何?”
“医官!”
“医官?”
医官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这个年代的医官其实没有巫医混得好,如今这个架势,简直是“受宠若惊”,根本耍不开手脚。
祁律一看这架势,连忙劝阻大家,说:“诸位!诸位,听律一言,还请诸位都先退出去,不要妨碍医官施救,去外面等候!”
姬林一听,也说:“对,全都去外面候着,不要妨碍医官。”
众人虽然都十分担心,但还是退出营帐,留下医官施救,祁律方才义正辞严,随着大家伙儿往外退,不过退到门口却缩了回来,似乎还是想在里面等。
姬林一看,就属他刚才最正义,这会子却要留下来,虽然说祁律是祭牙的结拜兄长,留下来也合情合理,可是祭牙还有亲叔叔,还有国君,祁律一个人留下来,后面的人也想留下来。
天子便开始了端水神功,拉住祁律,说:“太傅,出来等罢。”
祁律一脸不情愿,被姬林拉了好几下,这才从营帐退出来,看的獳羊肩眼皮直跳。
众人退出来之后,全都堆在外面,营帐里一直悄无声息,公孙子都身上蹭的都是血水,还有污泥,毕竟祭牙是摔下山谷的,伤口里肯定都是泥,公孙子都是个爱干之人,平日里十分整洁,甚至在祁律看来,他就是有些洁癖,而如今他连衣裳也不换,在营帐门口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一会子走到左,一会子走到右,加之他的高超颜值,简直便是一场开了洗脑模式的T台走秀。
同样走秀的还有祭牙的亲叔叔祭仲,祭仲也一改平日里稳重的形象,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和公孙子都正好一个走到右,一个走到左,两个人来回来去的在营帐门口交替,看的祁律有些头晕,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眼看着太阳便要落山,医官进去已经足足两个时辰,只见到寺人和宫女不断的端着热水进去,端着血水出来,进进出出,忙碌不已,却一点子声息也听不到。
就在众人越来越焦躁的时候,“哗啦——”营帐帘子再次被打起来,这次不是寺人也不是宫女,而是医官从里面走出来。
医官走出来,狠狠吐出一口气,还没开口,一帮子人全都冲上来。
“祭牙可醒了!?”
“医官,我侄儿可好?”
“祭牙如何了?”
医官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答谁的话,自然应该回答亲属的话,但是天子还在跟前,祁律看着这场面,突然有一种妇产科病房门口的错觉……
医官连忙说:“天子,诸位,不要惊慌,祭小君子已然脱离了危险。”
众人狠狠松下一口气,“不过……”却在这时候,医官又开口了,说:“虽祭小君子脱离了危险,然……祭小君子受伤颇重,且身上多处骨折骨裂,肋骨险些扎中了内脏,加之……未有及时医治,伤势颇重啊!”
祭仲皱了皱眉,不愧是权臣,一怔见血,说:“医官,我侄儿往后可会留下甚么隐患?”
医官沉吟说:“隐患与否,还要再加观察,小臣亦不敢妄言。”
大家急着去见祭牙,医官退出来,嘱咐让祭牙好生休养之后,便去准备药方熬药。
祁律随着人群进入营帐,祭牙还没醒过来,兀自昏迷着,众人全都放轻了脚步,尽量不吵到祭牙。
只见祭牙没有了往日里的嚣张,说好了是老郑城小恶霸,如今却异常可怜儿乖巧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脸色惨白的仿佛是素缟,透露着一股不胜,因为失血过多,嘴唇乃是灰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