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嘶吼声响彻了整个地牢，顾宁安捂着左边脸，满手都是血，叫得活像是哪家将被杀的猪一样。
他怒不可遏：“宋星落，孤要杀了你！孤要诛你九族！”
宋星落看着他痛得脸皮都在抖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吐出了嘴里的整只耳朵，任那块肉落进脚下那摊血污之中。
她抬脚，嫌恶地踢开了那团肉。
“杀吧。”
完全没了肉的脸挤出了个愉悦的笑来。
“杀吧，别忘了你身后的那个。”
“贱人！！”疼痛让顾宁安彻底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拔出了身后狱卒腰间的大刀，“去死吧！”
“噗！”
肉体被切割的声音响起，叫喊声戛然而止。
顾宁安不可置信地低头，胸前赫然一个大洞，宫人的叫喊由远及近：“废太子杀回来了！”
废太子？
谁？
顾宁与？那个站都站不起来的废人？！
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响起，熟悉的噩梦此刻就立在了他身后。
然而顾宁安已经没了回头的力气，过多的失血，让他彻底失了身体的支撑，倒在地上，一张口，就是喷涌的血沫。
为，为什么？
他不甘心！
他都要当皇帝了，怎么会死在这里？！
他不甘心！
宋星落将一切尽收眼底，那笑意再次抑制不住了，笑得她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她再无皮肉支撑的骨头根根折断，仍旧止不住。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沉默了一瞬，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她的跟前。
面容仍旧是俊美模样，只眉宇间沧桑风霜不止。
他低头看着面前这副剩不下多少皮肉的骨架，似是有些为难地皱了眉。
“你也要问我玉玺在哪儿吗？”宋星落笑着问他，“但你就算知道了，也带不走的。”
顾宁安手下十万将士就驻守城门外，算算时间，这会儿该赶到了，顾宁与这些人，挡不住的。
男人却摇了摇头，语气极其认真：“三年前边疆之战，我欠你一条命，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些，神医已经入城了，你可还能再撑半烛香？”
“欠我一条命？”宋星落笑到血泪落下。
拼了命救下的人，对她千刀万剐，射偏一支箭，反倒送来了个不顾性命来为她收尸的人！
她笑到再无力气，才摇了摇头：“撑不住了，你若当真有心，送我一程。”
男人看她浑身上下累累白骨，闭了闭眼，转身，挥手。
刀入皮肉的声音响起那瞬，宋星落好像听到了男人淡淡的话落进耳边——
“欠你两命，合该还，下次，擦亮眼睛吧。”
下次，她还有下次吗？
宋星落自嘲地勾唇，终于咽下了喉咙里，那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