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豆腐老头这一千多年来长进不少,开了一个五平米的小门面,专卖老头臭豆腐,还注册了商标,生意相当红火。臭豆腐老头看到她,笑嘻嘻道:有四十年没来了吧?
买臭豆腐的人都看华南虎一样看着她。
臭豆腐老头笑容不改: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绿杳瞪他一眼,冷笑:姐姐今天没带钱,赊账吧。
回到z市,绿杳开始了地毯式大搜索。可是,她既不记得那书生的样子,也不知道那书生的姓名。虽说现今网络发达,可是也没听说过人肉搜索转世投胎的书生的。绿杳琢磨着,那书生前世今生性格应该差不离,今生说不定也是个书生命,于是便跑到z市唯一的大学z大报了个xxba的课程。她心想每天来上课,说不定能撞上那书生。
乐常就是绿杳乏善可陈的几门课程中最乏善可陈的那一门的任课老师。
换男人如换卫生巾的绿杳对乐常的追求并没有惺惺作态地矜持一下,她很直截了当地就答应了乐常的邀约,不过约会地点要她来定。
乐常的条件非常好。第一,他很有学识。一个有学识的男人未必能和女人相谈甚欢,可是摆在身边让女人很有成就感。
第二,他长得不太好看,也不难看。绿杳不会妒忌得想往他脸上泼硫酸,也不会误以为他曾经被人泼过硫酸。
第三,他家境很好。一个搞学术的人,穿得起ernegildozegna的限量版手工皮鞋,家里不是一般的有钱。虽然这一条对一个祸害千年的妖精没有什么意义,可是绿杳觉得有钱的男人还是比没钱的用起来更舒适。
总之绿杳现在心情复杂而愉悦地坐在乐常的小雷克萨斯的前座上,驶向他位于市郊的家,满心都是那诡异的牡丹花瓣酿的酒。
2青梅酒
那一场酸涩而清澈的邂逅。
乐常家的别墅位于凤凰山的山顶。别墅周边很暗,只有楼上的几个窗口稀稀拉拉地亮着灯。
镂花大门自动开启的时候,吱吱呀呀的声音,让绿杳无端端有些寒意。绿杳嘲笑自己:人怕妖,妖怕什么?
车在中庭停下,两人穿过中庭,进入建筑物的大门时,早有一个小女佣在门口等候。
乐常一进门便问:“阿久睡了么?”
圆圆脸的小女佣眨眨眼睛答道:“一个小时前上床睡了。”
“阿久?”绿杳以眼神探问。
“我弟弟。”乐常冲她笑笑,然后对女佣下令:“先带绿小姐去酒窖,我去换件衣服。”
“酒窖?”小女佣又眨眨眼,“二少爷会生气的。”
乐常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小女佣哦了一声,领了绿杳往后院走。
绿杳尖细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出响亮的声音,她忽然有些后悔。她是奔放火热情调至上的小资产阶级,大资产阶级是她的天敌。她怎么钻到天敌的奢华笼子里来了?
小女佣忽然出声:“绿小姐是大少爷的女朋友吧?”
“呃……算是吧。”绿杳被这不怕生的小女佣问得很有些尴尬。
小女佣瞄了瞄绿杳缀满亮片的鞋子和异域风情的包包,现出鄙夷的样子:“二少爷的酒窖里都是很金贵的酒坛子,您要小心点,别打破了。”
绿杳额头上微微沁出汗来。她看起来很穷是吧?全身上下连件像样的珠宝也没有。呵呵,她是情调至上的小资产阶级,坚决不和大资产阶级的腐朽奢华趣味一般见识,坚决不。
“你们大少爷不住这儿吧?”绿杳问。
“不住这儿。大少爷和老爷夫人住在城内的老房子,偶尔过来一趟,这里是二少爷一个人住的地方。”
“你们二少爷不和家里人一起住?”绿杳挑挑眉,开玩笑地道:“该不会是有什么心理障碍吧?”。
小女佣的回应却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绿杳摸了摸鼻子,那一眼险些把她姣好的脸蛋烧出个窟窿。看来这二少爷的人缘很好,小女佣对他这么死心塌地。身为大少爷的乐常反而在小女佣心里没什么地位呢。
乐家别墅的私人酒窖是一个一半位于地上,一半位于地下的密闭空间,里面有几个小隔间,分别设定了不同的温度和干湿度,电子自动化调控。
绿杳搓了搓手臂上贲起的小疙瘩,此时虽是暖春,这里头的温度设定却只有十二度,她一进来就打了个寒颤。小女佣如数家珍地向她介绍每一个小酒窖的功用和注意事项,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想,乐常是不是每认识一个女孩子就会带她来弟弟的酒窖逛一圈?应该不是。毕竟像她这样嗜酒如命的女人是不多见的。
狭小的走廊上,绿杳捏着包包上的串珠,讪讪地跟在小女佣身后,只听小女佣惊叫了一声:“二少爷,你不是睡了么?”
绿杳顿住脚步,前方一个小隔间里衍射出柔和的灯光,小女佣双手叉腰,极有气势地冲着门内撅起嘴。
一个低缓清澈的声音从隔间内传来。
“我睡不着,青梅酒到时间了。”
绿杳心脏猛地一跳。
这个人的声音,十分性感。很文雅,很温柔,却又似乎撩拨着什么。
乐久,乐久,这个人叫乐久。绿杳反复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名字。她瞪着前方那淡黄色的光晕,霎那间竟有些踌躇。
“大少爷带了个女人回来参观酒窖呢。”小女佣话里明显有告状的嫌疑。
隔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里头的男人站起来了,慢慢往外走。
绿杳仍然没有动,她今天没有用摩天翘的睫毛膏,不知道现在回去补妆来不来得及,呜,如果有长长翘翘乌黑的睫毛,配上她明艳的水眸,一定能够迷死任何一个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