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长舒了一口气,道:“可吓坏了奴家,奴家还以为你是胡人。”
侯云策笑道:“难怪,难怪,我进入府中,总觉得大家眼神中都有异样神情,原来把我当作胡儿。我是幽州人,怎么会是胡儿。”
胡人说中原话总有些别扭,眼前此人确实是一口纯正中原话。
稍胖的丫鬟性格外向一些,道:“请先生稍等一会,奴家和秋菊马上烧水。”
在黑城遇到太多异族女子,名字总是拗口古怪。听到秋菊之名,侯云策想起了以前在皇宫中的侍女,多了些说话的兴,道:“她叫秋菊,你叫什么名字。”
稍丫鬟道:“奴家叫春兰。”
秋菊来到此房时,总管特意交待过要好好侍候来人。她听闻对方要洗浴,便赶紧红着脸去吩咐烧水。
很快,丫鬟秋菊将侯云策进入澡房。一个大木桶里装满了水,热气腾腾冒着水气。端着一盆水走过来的春兰披着薄如蝉翼的纱布,由于刚烧了热水的原因,脸色红润得就如春天的桃花。侯云策是血气旺盛的年轻人,刚与契丹公主有过鱼水之好,见到此景,鼻血差点喷了出来。
秋菊当面换成相似打扮,要与春兰一起侍候侯云策。
侯云策对刘府始终有所戒心,伸手拦了拦两个美貌丫鬟。
春兰、秋菊见客人不愿意自己服侍,神情焦急起来。稍丫鬟春兰说:“奴家现在是侯郎之人。总管说过要侍候好郎君,郎君不满意,奴家要受罚的。”
侯云策见春兰、秋菊面色惶恐,知所言非虚,随即想到不管刘府使出什么计策,若是对方真与契丹有染,大不了一走了之。他这才放松下来,任由两个丫鬟服侍自己洗浴。在黑城之时,他一直在太师教导下打熬身体,还真没有如此享受。泡在热水里,他想起了与耶律其敏敏那两夜的缠绵,弄得两个丫鬟面红耳赤。
侯云策洗完澡,只觉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舒服得紧。
随后,春兰为客人梳头,秋菊为其修理胡须。
修整完毕,侯云策换上春兰、秋菊带来的中原衣服。中原衣服面料是丝织品,图案是葵花,华贵秀丽。他穿上丝衣,仿佛又回到皇宫时代,不由得暗生感慨。
等到侯云策换了衣,两丫鬟眼前一亮,只见眼前这个男人相貌英俊,身材魁梧,真是一表人才,和洗浴之前完全是两个人。
晚宴在一片歌舞声中开始。
侯云策挨着刘三坐在在右侧席位。
参加晚宴的有二十多人,居中是极有气派、神色沉稳的中年人,和刘三长得很相象,但不似刘三那样大腹便便,极有气派,想来就是节度使刘存孝。
(第十章)
第11章郭行简
刘三拍拍手,歌舞停下来。
刘存孝慢慢站起来,举杯道:“今天是家宴,没有请外人。三郎从北地而归,可恨马贼悉独官,伤吾子民,劫掠财物,此仇早晚要报,所幸三郎无事,这杯洗尘酒,大家一起喝了吧。”
刘三站起,团团作辑。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刘存孝又道:“今天给各位介绍一个英雄,侯郎当真了得,与悉独官大战三百回合,重伤悉独官,这才保得三郎性命。为侯郎干一杯。”
悉独官之名在沧州大有凶名,能止小儿夜哭。众人听闻侯云策居然能重伤悉独官,脸露诧异之色。
刘存孝又道:“听说侯郎是幽州人?
侯云策神色自若地道:“我生在幽州。幽州别驾侯之恩是我的堂叔父。”
太保杨中通过商队搜集了颇多边地情报。侯之恩在幽州别驾,地位高,又是侯姓,因此黑城对侯之恩特别关注。
当年幽州城破时,别驾侯之恩全家被贼围困,誓死不降。契丹人放火,将侯之恩府弟烧成白地。当时指挥幽州抵抗的正是别驾侯之恩,伤亡惨重的契丹人恼羞成怒,除了烧掉府弟以外,还举兵攻破城外的侯家堡,几乎将侯家斩尽杀绝
侯云策南下之时,便打定主意冒充侯之恩族人。
刘存孝神情肃然地道:“原来是之恩兄族侄,难怪有大家风范。侯郎曾在军中任职?”
“我在侯家堡,未曾到军中。平时打猎,也随族人对抗马贼,所以才不惧马贼。”侯云策长期生活在神箭营,说是在军中任职并不为过。他暗赞刘存孝眼光,却未承认军中任职之事。
刘存孝斜眼看了侯云策一眼,没有再问。
酒宴中,大家频频举酒,你来我往,渐有醉意。
酒过三旬,刘存孝拍了拍手。音乐节奏明显加快。两个金碧眼的白胡舞女随着音乐来到大厅,肚子那边无布,随音乐疯一般扭动。众人呼吸加快,眼睛直。
刘存孝道:“这是从西域买来的胡姬,美艳异常,和南唐佳人各有千秋。胡姬舞姿真可比公孙大娘。”
五胡乱华之时,很多白胡来到中原,羯族、白奴族、丁零族、铁弗族、卢水胡、九大石胡的远迁部落都是金碧眼的白胡。如今在西域有金碧眼的白胡建国,实力不强,在征伐中其族人常被抓到中原为奴。沧州虽然与西域很远,在节度府里出现白胡舞女也属平常。
一片歌舞声中,刘存孝放下节度使威严,和众人尽情欢饮。酒至酣时,他离开坐位,抽出腰间佩剑,拥胡姬,一边舞剑一边高声吟唱,吟唱的却是数十年前无名诗人的《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