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显然是楞了一下,她低头恕貅着什么,然后蓦地抬头,扬起一块石头。
百里青衣大惊:“住手!”这姑娘真是野生的不成?他尝试微笑:“乖,我不是坏人,我……没有恶意的……”他自幼在百里府习武,自学成以后,还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无法动弹也无法交流,只能任人宰割的状况。
不料那姑娘扬起石头,却是砰地一声把地上的一颗果子砸作两半。她捧起那果子,将果壳里浓香的汁液滴到他口中。那汁液十分浓稠,险些呛到他,他顺从地咽下,不忘说声:“谢谢。”
少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取了剩下半边果子,自己吃了。偏偏那一半被她砸的有些碎了,汁液流了她满手,沾了她满脸。
百里青衣看她吃得狼狈,不由得笑起来。
少女动作一顿,恼怒地看他。
百里青衣忙收回笑意:“抱歉,在下并没有嘲笑之意。”
少女“哼”了一声,把果子一扔,背对着百里青衣,倒头便睡。
清风朗月,夜静山空,还有佳人在侧,百里青衣想了想,也合上眼,假寐了一会儿,可是不知为何,心神竟有些乱了,无论如何睡不着。于是他睁开眼睛,朝着那少女的背影说道:“姑娘!衣服被火烧着了!”
“什么?哪里?”那少女像兔子一样跳起来,慌忙翻看身体各个部位是否完好无损。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被戏耍了,气鼓鼓地瞪着百里青衣。
百里青衣忽然觉得她十分可爱。
“姑娘明明会说汉话么,声音还十分悦耳。为何要让在下觉得你听不懂汉话呢?”
那少女却冷笑一声:“衣服烧着了?明明就是头发烧着了。”她拿起一根燃着火苗的树枝,凑近百里青衣的脑袋,毫不客气地燎着了他的头发。
“姑娘……”百里青衣终于有些慌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火苗越烧越旺,几乎要烧掉他的满头黑发,哗啦一声,少女撩起山涧中冰冷的泉水,浇熄了火苗,也浇了他一头一脸。
百里青衣紧闭双眼,等脸上的水花流下才慢慢睁开双眼。他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他随即谨遵沉默是金的警句,不再做声。
过了一会儿,少女却开口问道:“你是江湖人么?”
“嗯……算是吧。”百里青衣答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呢?”少女不满意他的回答。
百里青衣微一思忖:“姑娘觉得,怎样才算是江湖人呢?”
“打打杀杀,整日把什么江湖道义挂在嘴边,却不事生产,不做好事的人。”少女平板地回答。
“……这说法倒是新鲜。却也不无道理。”
“那你,是江湖人么?”
百里青衣笑道:“是。”
“被人追杀么?”
“嗯。”他总不能跟她说,他是因为和余踪刀魔决战而身负重伤的,他更不能跟她说,他是在路过去云山的时候,伤患发作,头一晕,从山顶上掉了下来。“姑娘你呢?为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山中?”
“我么,是来泡温泉的。”只是泡到一半空中掉下来一头□,弄污了她的温泉水。
百里青衣心里一突:“姑娘,在下该不会是刚好在你泡温泉的时候掉了下来吧?”
“你说呢?”少女斜晲他,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可是百里青衣却觉得后颈有些发凉。
“实在是对不住了,姑娘。”百里青衣咬着牙,他也碰到过不少痴情的侠女想制造一些意外让他负责,可是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像是这少女制造的意外,怎么看都是他的错。
“一句对不住,就完了?”
“……姑娘希望在下如何补偿?”难道这一回真的要以身相许才行么?
少女忽然转过头来,冲着他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十分的炫目,还带着几分邪气。
“你长得挺美。”
百里青衣被她的笑容灼烧了一下。“还行,还行。”
“你让我调戏一下吧。”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姑娘,调戏,似乎只能是男子对女子,若是女子对男子……”他艰难地试图解释。
“凭什么?凭什么?”少女不服气地叫起来。“凭什么女子只能被调戏?”她细细打量百里青衣,涎笑起来,伸手抬起他的下颌:“美人,来给姑娘笑一个。”
百里青衣终于意识到他是遇上女无赖了。
少女抚着下巴,严肃地思考着什么:“不对不对,还该作首□诗才对。”她摇摇头,苦恼地喃喃自语:“这题目根本就不公平嘛,漫思自可以去调戏岑律,只怕岑律还巴不得把自己脱光了打包送给她呢。可是,要我去调戏逢朗哥哥,我根本下不去手啊。逢朗哥哥这么单纯。”
百里青衣轻微地打了个冷颤:“姑娘,在下……也是很单纯的。”
少女冲他露出□:“你不用叫了,你叫,也不会有人理你的,你已经中了我家顶级的迷药,全身都动弹不得哦。”她伸出狼爪,开始在百里青衣周身毛手毛脚。
摸摸脸,摸摸胸,摸摸脖子,还有什么呢?她想了想,把小嘴凑上美人线条明朗的薄唇。
“姑娘!”百里青衣镇静地喝止她,“你刚才提到过什么……□诗?”
少女的动作顿了一顿,她收回了攻势。
“说的对,作诗比较要紧。”她环伺一圈,站了起来,像模像样地将双手负在身后,一边踱步,一边摇头晃脑。
“去山子松,流湘下月,玉漕银剑,越女三徊。来云窃露,凤影低琼,朱唇青衫,姣人一滞。”她一步一吟,吟毕偏头冲他一笑:“可还算风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