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啰嗦了一场,叶言学又骂了一场,众人才眼泪汪汪地被强行解散了,叶言学踢出去那个打死不愿意走的伺候他的内侍官,十分疲惫地窝到凳子上。
“耳根清净了七年,再掉进来还是觉得恐怖。”他摇摇头,“那个,掠景姑娘,他们都是我家的旧臣,都是好人,只是迂腐了些,刚才如果冒犯了你,别跟那群老学究一般见识就行了。”
掠景看着他,只见他少年气的脸上一脸倦样,她点头,然后转身就走。
“诶,掠景姑娘,这边条件艰苦,没有多的一间房了,不过这个屋有两间,你住里面那间吧,只一宿,辛苦你对付一下了。”
掠景迟疑了一下,没再多言,进了里间的屋子。
叶言学则一头栽进了他的床榻,这里虽然穷乡僻壤,可到底不是真的穷,上次他回来过之后,他们已经给他备下了全新的精缎被褥。叶言学的脑袋在松软的床铺上蹭着,近日实在太累,他没一会就睡死过去了。
夜深,往往几家欢喜几家愁。
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不详人立在屋顶上,有的房子暗了,有的亮着灯,叶言学口中的“老学究”依然商讨着怎么留下殿下以及怎么让殿下和那个晦气离远一点。
掠景百年无眠,看了会人间的烟火气儿,然后坐在了房顶上,什么也不想地呆呆看着月亮。
不知道是不是时日无多的原因,她的一切感觉都愈发迟缓了。
或
许真的像祭司说的那样:不详人。不详寿。命数将尽。她这个被诅咒不死不灭的怪物,就快要死了。
“也好……”她低低地说。
其实真的也好,哪怕她跟天命对着干说这命它还拿不走,可她到底是累了。
世人只知她是不死不灭,寿长无期。
可世人不知道,天命给她诅咒是:所过之处必生不详,一生无止皆是煎熬。
这千年来的折辱,掠景每一刻都身处炼狱。
第二天日上三竿,叶大少先是享用了无比细致地洗漱伺候,按摩入浴,伺候穿衣等,内侍官又打不离骂不弃地非要替他辫头,他勉为其难地一边吃着琳琅满目的早午膳,一边由着内侍官给他的漂亮脑袋锦上添花。
“殿下果然还是束发精神啊!”一旁的几位老臣纷纷由衷赞叹。
东界大陆君子门出的这位,大家都戏称“卓尔不凡”,他自幼便凭着自己的本事让听闻他混名的人闻风丧胆,但大家也都知道,这位混世魔王那是相当的好看,尤其那双眼睛,深邃而明亮,浓密的长睫掩映出两半阴影,眼尾拖出蛊惑的弧度,这双眼睛如果肯拿正眼瞧人的时候,美得摄人心魄。
可能普天之下,再没几个人族有能与他比肩的精致皮囊了。
所以当这位活祖宗老实下来不作妖的时候,人们也能静下心来,单纯地欣赏美了。
叶大少放下筷子,小斌手疾眼快地递上漱口的琼汁。
这位之前天天拉着
鼻涕的孩子好好梳洗打扮了一番,站得笔直如松道:“好看的四殿下大哥哥,今日的早膳用的还舒心吗?”
叶言学看着他忍不住笑,“小恩公,你是要顶了内侍官的位置上岗了?”
小斌一看他竟然还记得自己,当即就哭了,鼻涕又吸溜吸溜的,“好看的大哥哥!你不要走嘛!我们舍不得你!”
叶言学抬眼向一边候着的几位大臣,相当嫌弃道:“你们怎么连孩子都腐蚀,过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