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殿下——”已经有嵯峨巍的内徒落到他身边,“请与我们先到前面的营地落脚,灼华掌门需要医治,我们要暂时停留一日。”
叶言学颔首,一行人便去向驻扎在不远处平原的暂时休息之地了。
花都这边,苝欢寻空亲自送走了那金贵的顾长安,西北狼族也被安排好暂住花都客居处。
这自从叶言学住下起就热闹了二十几天的万灯殿突然就静得一丝生气都没有了。
苝欢赤着脚走在万灯殿顶层的明亮露台上,眼里有些繁华落幕的冷清。
“乔施予,你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
露台的阴影处,那个曾经在嵯峨巍上和叶言学有过几面之缘的刖氏国大祭司走了出来。
他面色依然苍白,端着一副痨病的书生相,慢条斯理地站到苝欢身旁。
“狗鼻子是灵。”他道。
“我以为你会到的更早。”
乔施予摇头,叹了口气,虽然是静止状态,但他依然一口一口喘着粗气,“我也想早来,可我这身体一路上昏迷两次,原本是想在花都碰上他们,谁知道赶来已经人去楼空。”
苝欢意兴阑珊地笑了,“你再不去找他们恐怕就走远了。”
“是,我准备现在就上路了。”
“乔施予——”
祭司回头,“怎么?”
“我想变卦了,你答应我的事,我要换。”
“哦?”乔施予微微眯了眼睛,“那你想要什么?”
“你要我去求掠景,让她介入世家纠葛把叶言学带来
,现在我已经做了你要我做的全部——而且看样子,即便出了花都她也不会撇下他的。”
乔施予点点头,“你想说什么,苝欢?”
“我不要成为完全的人了。希望得到浩渺录以后……你用它化去顾长屏命中将至的死劫。”
乔施予一愣,笑了,狭长的凤眼眯着,说了一个:“好。”
他答得干脆,苝欢却一怔,然后笑了:“你果然在骗我。”
乔施予似乎有些意外,但眼里依然是意味不明的笑意:“怎么?”
“倘若你回答我,你没有答应过我这种事,告诉我命即是命。我也会相信浩渺录,可现在,我明白了……都是假的,掠景说的是真的,她从不指望一本书能逆天。”
乔施予噗嗤一笑:“她这样说啊,真是聪明。浩渺录啊……确实不足以逆天。”他说着,眼帘低垂下去,像是想起了什么温暖的事,就连神情都变得柔和了,“可当那个人回来了,他一定可以的,他是万物之主,是神,他可以逆天。你想要的未来,想阻止的命数……全部都是可以做到的。”
苝欢摇摇头,“我从未见过天神,但我愿意赌是因为你,我相信的是你。是你助我建立花都,是你让我有了今天,你是现今世上最伟大的祭司,如果有了浩渺录,你也一定能救的了她。”
乔施予双手拢进袖子,耸了耸肩,“这些都是你的命,我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就算我不出
现,你也会一步一步按照既定的宿命走到这里。罢了,你既然愿意赌,我便为你一试。”
“很好。还有一件事……掠景的命数会牵连近旁之人,叶言学,他会不会被不详咒伤到?”
“他是命格殊异的天命庇佑,掠景的不详咒在叶言学身边会被压制,不会伤到任何人。”
“这样啊……”苝欢垂首,牵起了唇角,“真是相配的一对呢。”
乔施予:“不过……苝欢,你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是掠景吗?”
苝欢微怔,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我问了你会回答我吗?”
“不会。”
苝欢被他逗笑,“罢了大祭司,你再不去就追不上了,你的筹谋我不打算干预,但叶言学是个好人,希望你不要害他。”
“那就告辞了。”乔施予转身,白玉似的脸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却还是咬着牙继续走着。想到苝欢最后嘱咐的那一句,他轻轻地笑了:
“我永远不会害他。”他低声喃喃。
乔施予离开花都乘着神驹飞了许久,天晓得是什么机缘,他正正好躲在远处旁观了魔头和掠景以及灼华掌门的惊人之战。
他躲得很远,但依然被强悍的震动波及,加上身体虚弱,苦命的祭司大人就这么昏倒在深山的乱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