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太复杂,他有点思念旗山派的红墙绿瓦。
“你是看见好看的男人,就控制不住想往上贴吗?”
静默对弈至中局,就在春谨然再支撑不住眼皮马上就要睡死过去的时候,忽然听见裴宵衣问。
因为困得太恍惚,春谨然没有捕捉到对方话中的情绪,抬眼时,男人已一派自然,他只能往坏处想,故而没好气道:“下棋就下棋,干嘛又冷嘲热讽。”
裴宵衣却一脸无辜:“我是真心求教。”
春谨然眯起眼,怀疑地打量他,半晌,也没看出什么破绽,索性实话实说:“长得好看的,谁不愿意多看两眼,只不过你们愿意看女人,我愿意看男人,碍着谁了。”
裴宵衣挑眉:“单单是看?”
“废话,当然能结交更好,”春谨然白他一眼,随后又正色起来,“不过仅此而已,断没有其他龌龊之事。”
裴宵衣点点头:“也没人从你。”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质疑他的爱好可以,不能质疑他的魅力,“茫茫江湖,三教九流,有喜欢桂花糕的,就有喜欢糖葫芦的。没人从我?多少次我差点儿被生扑!要不是我坐怀不乱洁身自爱,早被羊入虎口辣手摧花了!”
裴宵衣:“……”
春谨然:“你轻点捏,那颗棋子……好像已经有裂纹了……”
裴宵衣:“……”
春谨然:“也、也不用找鞭子!我懂,我懂!我之前的话全部收回,重说!呃……对,忘掉那些,记住这句就行,我春谨然,君子爱男,处之有道!”
笨嘴拙腮不怕,笨嘴拙腮还非要在口舌之争里占上风占不着就憋着抽人是个什么追求!
“丁神医,也是这么认识的?”
就在春谨然满腔控诉无处发泄时,裴宵衣非常自然地续接了前文。
春谨然还郁闷着呢,便随口道:“对!他可比某些人性格好多了,一听我想聊天,便说自己也闷着呢,于是我俩以茶代酒,畅谈到天亮,那之后就成了好友,这一晃都多少年了。”
裴宵衣听得认真,然后道:“都叫他神医,可江湖上没怎么听过这名号。”
“他做好事不留名的,”春谨然摆摆手,“而且也不是专治大人物,而是看见就治,有人求就治,根本来者不拒。”
“原来如此。”裴宵衣点点头,继而关切地问,“那青宇公子的病因,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春谨然说到此处忽然停住,抬头去看裴宵衣,后者神情自若,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最终,春谨然还是决定留一手,意味深长道,“查出来了,可是不能告诉你。”
不想裴宵衣却面露微笑:“查出来就好,这样便可以对症下药了。”
春谨然眯起眼,企图从对方的脸上捕捉到哪怕蛛丝马迹,但是没有。
盯着棋盘思考了半晌的男人终于又落下一子。随着这子落定,他轻蹙的眉峰舒展开来,然后春谨然看见他抬起头,定定地望向自己:“该你了。”
第22章蜀中青门(七)
“你怎么没精打采的,”丁若水一边给煎药的小煤炉扇风,一边调侃,“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春谨然叹口气,他倒是真奔着做贼去的,结果未遂,还莫名其妙跟裴宵衣下了一夜的棋。真的就是下棋啊,什么风花雪月都没有,枯坐到天明!而且裴宵衣那棋艺简直令人发指,春谨然觉得自己这边用手那边用脚左右互搏都比跟他下有意思!
丁若水全神贯注地盯着煎药罐,没注意友人咬牙切齿的表情,而且本就是随意玩笑两句,所以对于未收到回答也不以为意,继续道:“等下你陪我去送药吧。”
“没问题。”春谨然一口答应,不过,“怎么忽然要我一起去?”
丁若水忽然放低了声音:“还记得昨天我和你说的吗,我在方子里加了一些特殊的药材。”
春谨然翻个白眼:“当然。”嗜睡呕血内耳流脓,这么凶残的服药反应想忘记实在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