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她是骗子,他又何尝不是?
转念一想,或许不是兴趣,而是发泄。
她身负罪孽,又亏欠了他,所以,他可以无视她的人格,尽情地释放怒意。
她七年前就该知道,她惹不起这个人。
“……”
男人的大掌在她背脊上游走,偶尔沾到了血,便顺势在她的皮肤上抹开。
被他抹过的地方,宛如一朵朵盛放的红樱。
简依安却觉得被他碰到的地方,如同万千的蚂蚁噬咬。
再之后,简依安的眼皮彻底睁不开了。
她想尖叫,却没办法发出声音。
这份不算陌生的触感,却牵扯出那一晚,她和他共同而遥远的记忆。
那晚的天气,跟今天一样。
电闪雷鸣的雨夜,两人的命运亦是从那一晚开始纠缠。
真是孽缘。
“……”
像有细小的蚊虫在耳道中振翅盘旋,嗡嗡的声音占据了大脑。
简依安意识飘忽,她知道她到了极限。
不过还好,到了梦里,她能暂时解脱。
*
简依安醒来的时候,刺骨的寒凉侵蚀着她的身体。
在一间不算宽敞的浴室内,她半个身子都埋进了浴缸。
脖子上的血已经干涸了,凝结在皮肤上,宛若血红的项链。
而程硕给她的那条“月之天使”,也不知道在什么什么时候,羽翼被折断了一侧,左边光秃秃的缺口并不明显,摸上去却有些扎人。
手臂的上的血正源源不断地流进浴缸,把水染成了粉色,如同河道里盛满了樱花花瓣。
身上的花瓣白裙此刻也被染成了渐变的粉色,那是她的血。
简依安努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仰头看向墙壁,身后却映照出一个黑影。
“醒了。”顾烈辛似乎在喊她,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她转头,沉默地对上那双幽深晦暗的深色瞳孔,她不敢再说出“求求你,放过我”之类的话。
她知道,他有他的节奏和流程,而她的妥协和求饶对他无效。
螳臂当车,巨大的实力悬殊下,再多的挣扎都是徒劳。
她不愿再枉费口舌。
“还需要我做什么?”简依安语气平静地仿没有一丝生气。
“不需要你做什么,今天的惩罚,到此为止。”顾烈辛说,宛若特赦。
终于,结束了。
简依安没有过多的劫后余生的心情,因为她知道,惩罚不会只有一次,也不会只在今天完结。
她宛若在轻薄的云幕上行走,踏错一步便是无底的深渊。
想到这,简依安自嘲地笑了下,或许她现在就已经在深渊里了,再无逃脱的可能。
浴缸的冷水刺骨,她的嘴唇已经变得惨白。
简依安想站起来,身上的衣服太重,宛若泥潭拖住了她。
她腿软得要命,尝试了几次,都没办站起来。
而身体上的疼痛,也在提醒她刚才的经历,她匐在浴缸边,喘息,宛若失水的人鱼。
顾烈辛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波澜不惊。
她也是此时才注意到,他的头发在滴水,身上的衣服湿透了。
很快,简依安就发现自己的右脚脚踝上有一圈黑色东西。
她探身去看了看,有气无力地问:“脚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