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荇居对她行了一礼:“伯母,晚辈。。。。。。闲来无事刚好经过便来坐坐。”
庄夫人笑道:“原来如此,既然裴大人来坐,绾儿怎么也不沏茶?”
言下之意就是,我信你们个鬼,扯谎也不扯像样些。
庄绾硬着头皮:“我这就去沏茶。”
“不必了。”裴荇居不自在地咳了咳,对庄夫人作揖道:“晚辈已经坐好了,正打算回去,伯母你们聊。”
庄夫人含笑点头,温声道:“天黑难视路,裴大人慢走。”
“伯母留步。”出了门,裴荇居又恭敬地作了一揖,这才离去。
裴荇居一走,庄绾松了口气,可这口气松到半路见庄夫人盯着自己,她讪讪喊了句“母亲。”
不知为何,这会儿她有种早恋被长辈撞上的心虚。
问:“母亲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庄绾跟裴荇居午后到的庄子,她陪庄夫人说了一下午的话,傍晚又陪着用了晚膳。眼见天快黑再回城已不宜,索性在这住下来。
然而她才回屋子,大半天不见的裴荇居就找来了。两人腻歪没多久,庄夫人也来了。
便有了此刻尴尬的一幕。
“我来看看你这被褥是否够。”庄夫人见她这模样,叹气。
她是过来人,又岂不知两人的情况?年轻男女容易冲动,女儿便算了,让她惊讶的是裴大人居然也。。。。。。。。。。
“莫怪娘为难你们,只是你们无媒无聘的需得注意些。此前在京城你们如何相处我看不见便也不说,但今日有些话务必要嘱咐你。”
庄绾老实点头:“母亲请说。”
庄夫人走到一旁坐下,随即招手:“你也坐下来,不必忙。”
“嗯。”庄绾依言坐在一侧。
“绾儿啊,”庄夫人拉着她的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主意也大,我既欣慰却也担忧。”
她说:“你毕竟年轻,许多事未曾经历便难料。我们女人啊,但凡嫁人后这一辈子就难熬了,可若能守住心倒也能守住些自在,活得也宽阔些。你与裴大人往后如何娘难预料,尽管你白日说不愿做妾,可若你真将心丢在他身上,日后求我成全你,我该如何是好?”
“我固然心痛,却也拒不得你。”庄夫人压了压眼角:“但无论以后你的路如何,且记得娘这些话,守住心,方得自在。”
“母亲,女儿明白的。”庄绾垂头。
想了想,她问:“母亲,你可想回京去?”
庄夫人缓缓摇头:“回京?已经回不去了。”
庄府已经被封,难道要去投靠亲戚?在这个踩高捧低的京城,与其自讨没趣倒不如留在庄子清静。
“可若是以后还能回庄府呢?”庄绾说。
“什么?”庄夫人定住:“你说什么?”
庄绾:“我曾听裴大人说过,父亲是被冤枉的,这桩案子待得了机会还可以翻案。到时候咱们庄家沉冤昭雪,母亲还可以回庄府,兄长他也能从边疆归来团聚。”
庄夫人顿了会,仿佛像听一个梦,美好得让她不忍打碎。
“我不敢奢望有这么一天,”良久,庄夫人哽咽道:“你父亲被冤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比任何人知道冤死你父亲的到底是何人。这一天啊。。。。。。太难了。”
“母亲。”庄绾忙上前抱住她:“我并非说虚话,您一定能重新回庄府,做堂堂正正的庄夫人。”
“能不能回庄府,做不做庄夫人我已不在乎,我只盼着你和你的兄长能平平安安。”
“绾儿。”她看向庄绾:“裴大人固然权势不小,也许他对你承诺过为庄家翻案。可你不知,朝堂上还有比他更有权势的人。我不愿你余生拼命而螳臂当车,我只要你安稳度日就好。”
历经半生,再没有什么能比她一双儿女平平安安重要。
“我明白母亲的顾虑,”庄绾说:“您不希望我一生困于仇恨中,为父亲翻案宛若蚍蜉撼树,可若是大树也有倾塌的一天呢?”
书中,按照剧情进展,梁家倒台也就在这两年了。待信国公与宫中太后离心,梁家便开始走向落寞,而裴荇居的权势也会愈加强大牢固,庄家翻案的日子并不遥远。
只是这些庄绾不能提前告知,现在说出来只希望能给庄夫人一个念想。这半年来她苍老了许多,白发增生,眼底无波,或许这些话能让她有活下去的盼头。
“倘若。。。。。。”庄夫人喃喃:“倘若老天有眼真让我看到沉冤昭雪那日,阿娘死也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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