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憋了憋,探出头:“喂……”
“怕看?”男人浓长的眼睫懒懒地挑起一边。
高沛奇怪的胜负欲又起来了,他冷笑一声:“怕你自卑不敢看。”
容云旗笑了,摆了摆手。
这个澡洗得飞快,高沛全程背对着外面,总感觉如芒在背,忍不住故作不经意地频繁检查自己身材,假期几乎天天训练,肌肉还是很明显,他放心了。
外边只开了暖黄的小灯,等他穿好衣服出来,才发现容云旗压根没在看,他好像窝在沙发里撑着头睡着了。
高沛一时间简直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情,尴尬和庆幸对半开,中间还用莫名其妙的遗憾塞了塞缝。
他赶紧甩甩头,把这奇怪的感受甩没,上前去想把容云旗拍醒。
如果不是怂,他其实是想踹醒他的。
但是走得近了,容云旗的脸被灯光浅浅地铺了一层釉,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恶了。
高沛没意识到自己在盯着他看,他不解地想:一个大老爷们儿,脸上怎么连个毛孔都没有?高中那些天天擦粉的小姑娘都没他皮肤好。
他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容云旗顶着那张死人脸一丝不苟地往脸上贴面膜的画面,一时不察笑出了声,把沙发里的男人吵醒了。
高沛笑完就对上他清明得像没睡着过的眼睛,“哎!”地叫了一声往后一跳:“你醒了怎么不说啊!”
容云旗一睁眼就看见一张大脸中邪了似的嘿嘿笑,觉得自己才是该报警的那个。
他不想评价这贼喊捉贼的行为,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让让。”
高沛傻子似的盯着容云旗从另一个包里拿了衣服,往浴室走。
“你也洗?”他问。
容云旗手放在门把手上,被他蠢得想叹气:“这浴室你包了?”
高沛嗖一下扭过了头:“不说了让你少用反问句!”
“我答应了吗?”容云旗随口说。
高沛跟墙面面相觑了一阵,忽然想到了那面君子袒蛋蛋的透明大玻璃,又把头扭回来了,幸灾乐祸地等着评价狗男人的身材。
容云旗在里面打量了一下,隔着玻璃跟他对上视线,似笑非笑地抬手摸了一下玻璃旁边的某处。
于是那面玻璃就在高沛越来越难以置信的眼神下慢慢变成了不透明的磨砂材质。
“你大爷!”
零散的两声笑从玻璃后面透过来,嘲讽效果拉满。
高沛盯着玻璃,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在晃。他充满报复意味地占据了大床的正中,以容云旗的龟毛程度肯定不会愿意挤床边。
一段时间过后,浴室的水声停了。
高沛闭着眼睛装睡,打算就算容云旗叫他也装听不见。
脚步声没有一点停顿地绕过床边,很快安静了。
高沛等不到他出声,睁开眼,看见他又回了沙发上。
可能是真的困极了,连端都不端了,没什么型款地窝在里面,长腿委屈地搭在沙发边缘,就用这个有点别扭的姿势睡了,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房间里空调开得很足,高沛天生火气旺都觉得有点凉,何况容云旗这个一年四季手都是凉的人,他甚至连头发都没完全吹干。
“冻不死你!”高沛小声说。
他一裹被子扭头背对着沙发。
空气里只有灯光的颗粒在安静地流淌,唯一的动静是内嵌式空调呼呼的冷气。
床上的男生又猛地坐起来了,用提刀砍人的姿势把被子拎起来,下床扔在沙发上。
容云旗皱了皱眉,没醒。
高沛黑着脸站了一会,伸手把被子在他身上盖好了。
我不是怕他冷,高沛在心里说,是他病了我没法跟我妈交代!
他打了个哈欠,重新摸回了床上。
高沛睡得并不踏实,做梦做得乱七八糟,一晚上都在被穿白衣服披头散发的女鬼拎着棒球棍撵着跑,边跑边喊负心汉逼我堕胎还我命来,吓得他极速狂奔,嗷嗷解释姐姐不是我。跑了一晚上,眼见就要跑出去了,女鬼突然不讲武德发动玄学闪现贴脸开大,高沛心脏险些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那女鬼把棒球棍一扔,拨拉开前面的头发,阴气森森地问他:你看看我是谁——
“操!!!”高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吼一声。
卫生间里紧跟着稀里哗啦一顿响,像有东西被拐掉了。
差点把牙膏咽下去的容云旗匆匆漱了口,伸出头怒道:“大早上的喊什么!再让我听见你操一次给你头拧下来塞胃里!”
高沛堪称惊恐地盯着他的脸,足足盯了好几秒,盯得容云旗拳头越来越痒,才咽了咽唾沫,心有余悸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舅舅,洗漱哪?”
容云旗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翻给他一个白眼:“起床,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