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锤了几下蹲麻的腿,又开始发愁人类最基础的生存问题。
宿舍门关了,想回去是不可能了。手机没电,就算可以去酒店充了电再付房费,但人生地不熟,他连个导航也没有,根本不知道附近有没有酒店,唯一知道的酒店就是昨晚住的那家,离这里起码五公里还不一定记得路!
跳了算了!
他悲愤地站起身,下一秒呲牙咧嘴地瘸着腿扶住电话亭,狠心朝自己两条腿噼里啪啦一顿扇,酸爽得什么脾气也没了。
腿不麻了,人麻了。
高沛啪拍死一只刚落他胳膊上准备饱餐一顿的蚊子,冷酷无情地想我饿着你也别想吃饭。
大城市的蚊子都比县城的大,他嫌弃地甩了甩手。
实在不行再翻回学校,找个空教室呆一晚上,总比在外边喂蚊子强。
重新振作起来,他走出电话亭,余光里看见一辆出租车驶过去,停在学校门口。
这个点宿管大爷都在梦里打上太极了,哪个缺心眼的还非得回学校。
关门了兄弟,他在心里说,一起愉快地爬墙吧。
出租车车门开了,高沛临走前扫了一眼。
好长的腿。
第一次见到视觉效果上能跟容云旗差不多的腿长。
走了两步,忽然停住。
等等。
不对。
他猛地把脑袋转过去,刚刚穷尽毕生功力骂过的鬼见愁抱着胳膊站在刚刚停车的地方,活像个阴魂不散的背后灵。
“滚过来。”背后灵说。
刚刚燃起的感动的小火苗立刻灭了,高沛倔强地站在原地梗着脖子:“干什么?”
“滚过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陈颂从他身后露头,笑眯眯的:“小沛沛,长那么高了啊,你舅舅担心你,放了电话就打车过来了。”
高沛又没底线地动容了,不情不愿地挪到他面前,声气弱了点:“你来干什么?怎么找到我的?”
忽然,他闻到一丝不应该在容云旗身上出现的味道,大逆不道地凑近他的脸,狗似的嗅,倍感惊奇:“你喝酒了?你居然会喝酒?”
容云旗伸巴掌把他拍开:“离我远点。”
陈颂拦着他:“哎哎别打孩子!”
他往高沛怀里塞了一个纸袋:“云旗说你没吃饭,我俩过来得匆忙没空买吃的,把酒吧的果盘和零食装来了,你先垫垫,一会咱们找地方吃饭。”
“谢谢。”高沛说,眼睛却看着容云旗。
容云旗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罕见地施舍给他一个笑,说出来的话依旧透心凉:“你觉得我是这么贴心的人吗?”
高沛羞愤欲走,陈颂又忙着拦他,像个还没学会用冷笑面对一切的青铜调解员,言辞恳切:“这逼人除了脾气就是嘴硬你不知道?好了好了他逗你的。”
逼人:“啧。”
但没再说什么。
陈颂一左一右牵着他俩的手叠在一起:“来的时候看见北边有家烧烤,要不要吃?”
两只手同时甩开他,飞快地各自抽回,不约而同地指责:“你有病啊!”
陈颂:“……”
一对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