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地扯了扯嘴角,心里其实没多少委屈。
这鬼志愿不是高雅君让容云旗报的,生活费也不是高雅君说加的,说不定她就是一次性把钱全给容云旗,每个月往卡里打钱的也是容云旗,怪不得那鬼见愁这么清楚他卡里有多少钱。
被地瓜那傻逼说准了,真没人管他考学的事。
早就清楚的,也不知道在侥幸什么。
手机在手里转了两圈,他发信息问青天大姥爷:【乒乓球场在哪】
“我知道,姐,”容云旗温声说,“你放心,高沛那里我肯定注意着。”
“真是辛苦你了小旗,”高雅君说,“沛沛今天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他上大学了,我这个妈妈当的真是……”
容云旗安慰她:“也没办法,你也没有分身术,他会理解你的。小泓身体最近怎么样?”
提起小儿子,高雅君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平时倒是挺稳定的,要想更健康只能接着做手术,可是我只要一想到风险概率,心里就发慌。”
“手术都会有些风险,我们尽可能找最好的医生,需要钱的话一定告诉我。”容云旗说。
高雅君被他说得一笑:“哪里用得到你的钱,何况你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该打算着看看房子,看中哪里姐给你出首付。”
容云旗配合着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从卫生间出来,音乐和人声瞬间放大了好几倍,吵得比菜市场更胜一筹。陈颂见了他:“打完了?雅君姐找你啥事?”
“你变态啊,待厕所门口。”容云旗没回答他。
陈颂嬉皮笑脸地说:“我这不是怕你被人欺负了吗。”
容云旗酒量一般,但不上脸,陈颂刚才也没注意他喝到什么程度。
他打量了容云旗几下:“还能喝吗?”
“不太能。”容云旗拿手掌按了按眼眶。
他忍不住说:“你选的这什么地方,吵得我头疼。年轻的时候都不来,年纪越大还越有活力了。”
他俩一个公职人员,一个在职教师,除了要注意影响,工作一个比一个累,年纪轻轻就失去世俗的欲望,说喝酒就是纯喝酒,顶多去个静吧。
这小子不知道今天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尝试新鲜事物,挑战来菜市场喝酒。
“不是,就是……哎我实话跟你说吧!”
陈颂凑近他,小声说:“最近听友队说这儿有卖‘糖’的,但是还没抓住,太溜手了。”
“所以?”容云旗挑了下眉。
陈颂说:“反正喝酒在哪不是喝,万一让我碰上线索了呢?”
“你不是交警吗?”
“交警也是警啊!”
容云旗笑了一声:“自愿加班。”
“行了祖宗,”陈颂推着他回座位,“当陪我了,真碰上了你去举报,提供线索还有钱拿。”
把杯子里没喝完的酒液倒掉,开了瓶新的,陈颂只给自己倒了半杯。
容云旗啧一声,屈起指头敲敲空杯子的杯壁:“我的呢?”
“你还喝啊,”陈颂说,“不行了吧,我感觉你快晕了。”
“还差三口。”容云旗说。
他醉与不醉之间有个很明显的分水岭,量没到的时候很清醒,多喝一口就秒醉,但好在他喝多也不发酒疯,就是晕,比平时更不爱说话。
陈颂见他喝得最晕的一回是两年前,还清十万负债的最后两千九百九十七块钱的那天。他从不提这事,陈颂知道还是因为他刚到春城工作的时候实在没钱还,只能找陈颂借。
他陪容云旗从下午喝到打烊,结完账回来听见一向高贵冷艳的好盆友抱着胳膊趴桌子上迷迷糊糊地叫妈妈,把超绝共情力的陈警官叫得猛男落泪,脑补完了好兄弟贫寒隐忍二十五年的苦瓜人生。
不过第二天容云旗就去买车了。
陈颂对此的评价是:“还债成瘾这么小众的赛道都被你找到了,呸,抖。”
“不行不行,”他盖住酒瓶口,“留着你那三口吧,我待会只负责看着你坐上出租车,不提供送货上门服务。”
容云旗又啧了一声,但也没坚持。
“对了,”陈颂忽然想起来,“你还没说呢,雅君姐找你啥事?”
容云旗有点无聊:“没什么事,还是托我照顾高沛。”
“从小学照顾到大学,亲爸都没你这么尽职尽责。”陈颂感叹。
他摸了摸下巴:“这么一说确实没听过孩子亲爸的动静,是关系不好?”
容云旗冷淡地说了句:“没动静最好。”
陈颂不明所以,容云旗却不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