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出来的?”郑裕简直无言以对。
黄锐开口道:“余生的恶作剧。”
赵星卓只沉默地看着郑裕,知道他突然传唤自己,多半是有话说,而且根据郑余生与黄锐的短短两句对话,他可以推测出郑裕也许不住在白楼里。
因为先前郑余生说:“他怎麽『又』『来』了。”
用“来”这个动词,而是不是“回来”,也就意味着郑裕大部分时候不在此地。如果真是这样,安防会比他想象中的更宽松一点。
“本来这个时候,你就应该被埋了。”郑裕倒是开门见山,示意书房落地窗外的山岿,又朝赵星卓说:“昨天已经为你选好了一个地方,就在那边的山头上。”
“啊,谢谢叔叔!”赵星卓真诚地说:“看来也是个风水宝地。”
郑裕冷笑一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余生会留下你的性命,不过我记得,你们小时候,似乎还见过面?”
“好像是?”赵星卓想了想,说:“在我七岁的时候?太久了,记不清了。”
郑裕又意味深长地“嗯”了声,上下打量赵星卓,又说:“你现在应该认清现实了?”
赵星卓深呼吸,心想也许郑裕会提点条件,说:“叔叔,您说吧,我现在性命都在你们父子俩手里,无论有什麽要求,我都会配合。”
赵星卓深知留得性命,才有翻盘机会的道理,死人是无法改变命运的。
但郑裕似乎对赵星卓能提供的价值没有太大兴趣,只是带着少许好奇的笑容看他。
“要求嘛,我现在还没想好。”郑裕说:“我只是奇怪,余生能从你身上挖出什麽价值……不过算了,这不重要,叫你过来,是想让你陪我看会儿电视。”
赵星卓笑道:“早说嘛,叔叔!您想看点什么?零食和啤酒买了没有?”
郑裕又冷笑一声,按开遥控器,书房内降下投影,开始播放本地新闻。突然间,赵星卓的笑容消失了。
本地新闻正在播放一场葬礼。
“……富礼集团董事长,女富豪赵倾城的葬礼,于本日上午十点在晴久山举行……”
新闻画面上,是数十辆黑色轿车组成的送葬队伍,护送骨灰前往晴久山公墓。
郑裕稍稍倾身,说:“你母亲去世了,节哀啊,世侄。”
赵星卓怔怔看着这一幕,期间穿插着追悼会现场,所有人身穿黑西服,家属正在接受吊唁客人的凭慰,母亲的黑白遗像挂在追悼会正中央,她漂亮的外貌一如以往。
“我记得你父亲是个法国人?”郑裕问。
赵星卓没有说话,于伦敦接到通知的电话时,他的母亲仍在Icu,四十八小时过去,她已经被烧成了骨灰,送往公墓。
赵星卓眼眶通红,此刻书房门被再次打开,郑余生走了进来,他眉头深锁,看了眼赵星卓的表情,又看父亲,没有作声,坐在沙上沉默地等候。
郑裕就当自己儿子不存在般,又说:“我看到追悼会上,只有你姐夫与你弟弟,恕我多嘴问一句,你大姐在哪里?”
赵星卓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他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
“看来你们家也生了点事啊。”郑裕说:“我现在倒是有点犹豫,是修补一下与东关的友谊呢?还是放任就这样不管?”
赵星卓依旧不答,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说实话,我很钦佩令堂的为人。”郑裕又说:“她是我不可多得的对手,作为女性,能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呐。”
“爸。”郑余生终于开口了。
郑裕被自己儿子顶撞,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望向郑余生,郑余生蓦然站起,走到书桌前,拿起遥控器,将新闻关了。
赵星卓从悲伤中蓦然觉醒,转头看着郑余生,双目几乎要喷出火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