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苏璇夺了轻离,又重创屠神休苇,杀得这魔头多年来绝迹江湖,说不定碎魂镰已换了主人;斩魄刀去向不明,天罗束据说已被天地双老携隐。”武林人谁不视兵器如命,6澜山说得心cháo涌动。
异样的心思转了几遍,商晚最终还是按捺下来,掠了一眼沈曼青之前所坐的位置:&1dquo;正阳宫掌教竟然将此剑下赐弟子,也不怕被人夺了去,看来沈姑娘在门中的地位——”冷嘿一声,他不曾再说下去。
6澜山是老江湖,岂会听不出商晚酸妒之下的念头,不轻不重的敲打:&1dquo;她是掌教金虚真人门下徒,天姿好又蒙长辈青眼,年少凌云福缘深厚,旁人羡慕不来。再说她背后是正阳宫,就算苏璇已逝,也不是常人可以轻侮,敢得罪那是嫌命长了。”
商晚知他看破,闷了一会自嘲道:&1dquo;轻离就算了,若遇上的是斩魄刀,商某还真不一定把持得住。”
见对方收了心思,6澜山笑了,&1dquo;可惜神匠鸦九意外身故,不然商兄说不定还能求一件趁手的兵器。”
商晚心实有憾,忍不住咒骂。&1dquo;都是朝暮那群杂碎,竟然逼得神匠身亡,谁也没落到好处。”
6澜山深有同感:&1dquo;朝暮势大之时,做下的恶事岂止一桩。后来卷入通谋西狄一事,被王廷清剿重创,何尝不是报应。”
俩人言语之间话题几易,左卿辞静静的听,忽道:&1dquo;剑魔有无后人?”
这一句问的是6澜山,他年纪较长,对江湖事比其他几人所知更详:&1dquo;苏璇疯颠之时不过二十余岁,独身未娶,何来后人。”
左卿辞又道:&1dquo;连传人也无?”
&1dquo;正阳宫从未有此传闻,剑魔的传人必非庸常,岂会寂寂无名。”6澜山敏锐的觉察:&1dquo;公子怀疑苏兄与苏璇有所关联?”
商晚闻言好笑,有几分不以为然:&1dquo;虽说都是姓苏,差别也太大了。”
左卿辞笑了一笑,缓缓道:&1dquo;我看苏兄像是认得这把剑,与殷沈二位有些不寻常。”
6澜山当时也觉得不对,听这一问又寻思起来:&1dquo;苏兄本就流连于各路珍物重宝,轻离又极有名,认得出不足为奇。可方才的样子确实有些怪异,难道和沈姑娘曾有过节?”
&1dquo;谁知道,那家伙行窃多年,得罪的数不胜数。”商晚也加入了推断,并不认同:&1dquo;初见时我瞧殷兄对他颇有敌意,不像认识,不过那家伙日日换脸,谁知道哪张是真的,蒙过去也不奇怪。”
&1dquo;难道苏兄曾偷到天都峰上?也不对,那样殷兄已经第一个拔剑了。”6澜山深想下去,渐渐的更多疑惑浮出来:&1dquo;我记得中庭斗剑后殷兄的反应就有些不对劲,这两人以前必定交过手,沈姑娘甚至清楚苏兄早年是用剑的——”
越说下去越是离奇,6澜山的话语截然而止,篝火边出现了一刹那的安静。过了半晌,商晚讪笑一声:&1dquo;怎么可能,正阳宫的人何等自傲,真出了一个飞贼,掌教都要活活气死。”
左卿辞一径微笑,并不道出任何想法。
6澜山也觉得绝无可能,打了个哈哈不再谈下去,话题再度跳转,然而心底终是有一抹难解的疑惑。
经此一事,不单飞寇儿越神秘,连看殷长歌与沈曼青都带上了联想,但谁也不好多问。待瑟薇尔病体渐愈,一行人折向焉支,送蓝眸丽人回返家乡。
一如左卿辞所料,漫漫长路后的回乡未必是喜泪。焉支有满城的胡杨和密窄的小巷,瑟薇尔的母亲见到爱女欢欣若狂,父亲却破口大骂。他把最美的女儿卖给人头贩子,多年重逢,满心恐惧女儿的逃脱致使债主和灾难降临。这片既无良地又无名产,唯出美人的贫瘠之地,最盛行的便是卖女。留下一包金珠和怨愤的泪,瑟薇尔选择了头也不回的离开。
深宫如牢,桑梓难归,随行回中原成了瑟薇尔唯一的选择。
骄傲的蓝眸美人不容许自己沉湎于哀伤,开始主动学习汉话,了解中原的风俗习例。收起脾性之后,美人的宛转求教异常迷人,每个人均有空前的耐心。
唯有一点奇怪,瑟薇尔天天偎在苏云落怀里,与其他人谈笑盈盈,独独对左卿辞视若无物,连眼神都欠奉;左卿辞不在意美人的差别相待,但对她也仅是冷淡有礼,全不似平日的温雅亲切。
想必是互相嫌弃对方相貌太好,所以彼此看不顺眼,6澜山如是总结。
不过美人带来了另一项益处,大概连左卿辞也颇为乐见。瑟薇尔挑剔的玲珑香舌根本吃不下旁人做的东西,迫使苏云落接过了沿途饮食。有了美人与美食相伴,再长的路途也不会滞闷。
及至阿克苏雅,瑟薇尔已能说些简单的语句,与众人也亲近了许多,开始单独骑乘马匹。偶尔甚至会流露出几分任性的傲慢,但她极聪明,懂得适时的收敛,一笑一嗔又销魂夺魄,谁也不忍与她置气。
阿克苏雅充斥着应季而来的商旅,比冬季热闹十倍不止。老镇长病逝了,瓦罕山谷开遍明丽的山花,绿意漫野,□□安然,数月前的凶险犹如梦幻。
白雪覆盖的葱岭化为糙木繁茂的嵯峨群山,融化的冰泉淙淙,野鹿呦呦,山猫出没,笋破土,树下一簇簇雪白的野菇山覃。随着人们一路前行,一重重厚重的冬衣抛下,艰险的旅途仅剩了尾声。
关外牛羊成群,牧糙青青,一切与出时大相径庭。
勒马遥目,城关在望。
高高的城墙飘扬着汉旌,日色澄净,天际丝丝缕缕的云彩舒展,令远行的归客胸臆舒展,忍不住纵声长啸。
一群胡雁飞过长空又蓦然惊散,一个高远的黑点双翼平展,越过雁群向众人飞来,尖长的鸣叫自晴空传来,苏云落蓦然抬,屈指就唇,打了一声清亮的唿哨。
黑影闻声掠翔而来,苏云落策马迎上去。一声又一声鸟鸣更急,高度极下降。那是一只矫健的灰隼,半拢双翼在苏云落上方盘旋。他伸出手,灰隼在臂间穿梭,qi&aanetg健的翅膀不时拂过头顶,一人一鸟仿佛在欢快的嬉戏。
一行人远远的看,白陌喃喃道:&1dquo;好像第一次见他这么高兴。”
一人一鸟有一种将旁人隔绝的亲密,瑟薇尔看了半晌,渐渐咬住唇,终于忍不住喊出来:&1dquo;云落!”
呼喊在原野上传开,苏云落停下动作,任灰隼落在肩头,缓缓策马过来,比常人更深的眸子映着晴空,有一种压抑的欢欣。&1dquo;瑟薇尔,我要走了。”
冰蓝色的眼睛满满的全是惊愕,美人叫起来:&1dquo;你要去哪里,你答应过保护我。”
苏云落一直对她极有耐心,从不违逆,但告别的时候也无留恋,&1dquo;在中原我是贼,被追捕,不可能照顾你。”
&1dquo;我不管!”瑟薇尔美目盈泪,语声激动,足以让铁石心肠的人软化。&1dquo;是你把我从王廷带出来,中原那么大,我根本不会汉话,随时会受人欺负,你不能这样丢下我。”
&1dquo;公子有地位,会安置你,让你比吐火罗王廷时更自由。”苏云落大概不习惯安慰人,说的有点费力,想一想又道,&1dquo;他有很多hu&aanetg金,不会贪图你的美色,你会过的很好。”
瑟薇尔哭得更厉害了,眼泪珍珠似的落,揪着他的衣袖不放。
苏云落又劝了两句,扯出衣袖驱马退后数步,对众人一点头:&1dquo;保重,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