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策虽然块头巨大,但是脑子却也极其灵活,思索片刻说道。
有年轻的捕快不解,得见嫌疑犯人,却不得逮捕归案,心中有股意气不平。
“那瞎子腰间别着枚铜令,身份为行镖司铜镖,行镖人撞令厮杀,官府本都不会过多干涉,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此次,背后有人执意将此事弄大,江湖风雨,总是无常……”
耿策说到这,瞥了眼伸长脖子,沐浴春雨,听的津津有味的手下捕快们。
浓眉一挑:“你们若不想卷入其中,不明不白的死去,就都听紧我的话。”
“至于那瞎子……卷入风波,迟早要死。”
…………
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
老驴跑的飞快,驴蹄落下,溅起水花,泼洒在青石板缝隙中生出的小草,打的其左右摇晃。
春雨呼啸,打在斗笠上,噼啪声响。
感知到后面的耿策等官差未曾追来,方澈便让老驴放慢度。
“这可就难办了,这第二个地标道图南照湖,看来有点难画啊……”
方澈嘀咕了一句,在意的非是官府的抓捕,而是不好作画,画成第二幅道图。
“不过,蓉姐不是说解决了官府问题,为何还会有官差来寻我?”
伴着清脆蹄声,老驴不知不觉驮着方澈来到了醉春楼。
细雨抟酥,好风搓粉,枝枝斜压阑槛。
雨中的醉春楼,更是别有一番景致,因为晨光依旧,一夜喧嚣烂漫后的楼阁,似是彻底静了下来,像是端坐女子,安静恬婉。
方澈下了老驴,持杖入楼,春风细雨呜咽而过,摘去了斗笠,褪去了蓑衣。
柳四闻声立刻凑了过来。
“先生,来啦。”柳四低眉顺,躬身道。
“阿四,麻烦将老驴牵去后院,莫要淋雨便可。”方澈轻声道。
柳四默不作声的接过了缰绳,未曾多问为何不牵去听雨轩,只是径直朝着后院行去。
方澈则是寻了一处靠窗位置坐下,楼内昨夜的胭脂水粉味尚未散去,空气留存着旖旎,伴着窗外滴答雨水,倒是显得有几分安逸。
“先生,怎在这儿坐着?不上楼去?”
楼廊处,春熙姑娘探出脑袋,见得安静坐在楼下的方澈,本是兴奋的露出白嫩藕臂招手,但想起少年乃是盲目瞎子,便开口喊道。
“等人。”
方澈端坐圆木椅,黄竹杆搭在腿上。
春熙姑娘心思玲珑,察觉到气氛不对,顿时提着裙摆,脸上尚未红妆,就这般哒哒哒的跑下了楼。
手中还提着一壶酒,摆在了方澈面前。
“那我陪先生,先生喝酒。”春熙眨巴着眼,倒了杯酒,递到方澈手中,巧笑倩兮道。
方澈捏起酒盏,一饮而尽。
“春熙姑娘莫要问了,那诗句我只听得半篇,后半篇着实背不出……”
春熙闻言,眼睛一亮,意思是真有后半篇,只是背不出……借口,皆是借口。
正欲要再给方澈倒酒,献献殷勤。
方澈却是竖起一根手指,压住了酒盏。
“等的人来了,春熙姑娘,这酒,等会再饮。”
方澈轻声道。
春熙一怔,回一看,便见一道浑身着黑衣的身影,安静的伫立在她的身后。
正是那先前屡屡探查汇报方澈与行镖人交手情况的黑影。
“青鹿姐姐……”
春熙抿唇,青鹿都现身了,她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黑影青鹿,却是看向方澈,抱拳作揖:“先生。”
“蓉姐有请,且上六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