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轻松地将男人与铜盆一手一个地抱起,放在了祭坛上,随后走下祭坛,等待着祭品准备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长明湛的意识逐渐迷糊。他隐约看见妻子神秘的瞳孔和惊艳众生的绝色容颜,笑着伸手要去抚摸,却只够到自己火热的血液。
女巫在不远处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仿佛在嘲笑这对痴儿怨女。她念着没人听懂的咒语,摆出无人能理解的舞蹈,在祭坛周围转了一圈。伴随着天空乌云逐渐靠拢,女巫的肚子逐渐变大,而女巫又发出了渗人的笑声。随后,长明湛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祭台上。
泰王府内,尚瑞君正在暑日纳凉,而泰王为新生的小公主庆贺忙得瞻前不顾后。泰王邀请各地大小贵族前来参加公主庆功宴。虽然众人皆知此女乃相王之后,但北国皇帝亲自册立公主,便是坐实此女身份,各方势力即使再不满,也不得不卖个面子。
宫中侍女为泰王妃捡起掉落的折扇,不自觉为泰王说了几句话。满王宫皆知泰王对王妃用情至深,但王妃却冷漠应对。侍女常常想,王妃那张美的非人的面容下,是怎样冰冷的心肠,竟能对主人如此摆脸色。
尚瑞君闻言,不过冷笑几句,便让人退下。尚瑞君一人坐在华贵的王宫寝宫,想到周围人对泰王用情至深的描述,想到这几年来颠沛流离的苦难,便止不住地痛哭起来。
泰王自从尚瑞君被送回国内后,对她严加看管,甚至不许她再见外男。泰王为王妃建造了华贵的宫殿和花园,希望金玉和鲜花能抚慰她受伤的心灵,并赢得她的爱。
忽然,一阵阴寒之气从脚底弥漫而上,尚瑞君落入到一个窒息的拥抱中。西部部落的主人重新拥抱住了他的妻子。尚瑞君通灵的眼眸见到了七年不见的夫君,不得不装出欢喜的神情。两人在泰国的王宫中拥抱欢好,尚瑞君闭眼忍受,这不过是另一场自作多情的表演。
尚瑞君从小便被当成商品交换,从他父亲手上,轮换着交给一个又一个男人。那些位高权重的男人自认为对她如何深情,却不断给予她伤害。尚瑞君冷漠地想到,如今长明湛成为自己的守护灵,便再回不去了,这个曾经的主人要听从过去奴仆的要求,做“爱的奴隶”。
想到此处,尚瑞君才觉不算亏本,缓缓抱住身上的男人。
之后的数十年里,尚瑞君都在两任丈夫的陪伴下度过十几年的生活。尚瑞君想要的,泰王便会想着法子得实现,凡人做不到的事,守护的精灵便帮她实现。
尚瑞君渐渐不满足于俗世的享乐,她开始追寻巫术的指引,将全部心思放在魔法和子女身上。尚瑞君送走了自己的大儿子,并要求得到西部各方的支持,因为他的父亲能做到,他便也能。长明湛虽然无法触碰孩子,也时常出现,鼓励其成长。
尚瑞君的法术发展十分缓慢,其天资有限,即使全国最好的教科书放在那里,尚瑞君的气运注定了她不能逆天而行。
林辉可以猜测到之后的发展了,有长明湛附身的尚瑞君利用其抓捕其他恶灵,并为己所用。渐渐地,恶灵的怨气摧毁了她的美貌,也折损了她的修为,但是强大的诅咒还是很好地帮助她做了很多。
十几年过去,尚瑞君成功统治了北国的半壁江山。,这在一个凡人女人这里,她已经超过常人许多。
林辉望着眼前跪地的男人和死去的尸骨,正要举手超度两人。江莲走上前,拦住林辉的手臂,轻声劝道:“师尊,凡人之罪何足挂齿,只是将他们抽离肉身即可,何必动此大刑?”
林辉随即冷笑,问道:“那些斗争中牺牲的平民百姓如何?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何故遭此浩劫?”
江莲跪地求道:“众生本就不平等,就像你我,你对我又打又骂,我又敢有什么怨言?”
林辉知道鹿妖正在出言讥讽,正要出手教训。还没等出手,林辉很快便有了新的主意。
林辉举起剑,别在跪着的江莲脖子边,说道:“没错,我自然比你强,也便是比你高贵了。那这两人,一个是不入流的修士,一个是鬼魂。真要算下来,长明湛比尚瑞君轻贱许多,那便将他灰飞烟灭,送尚瑞君轮回好了。”
江莲有些惊讶,自己本意只是怜悯两人的情缘,现在两人命格不同,将永不相见,不知自己此举是对是错。
林辉已经重新举起宝剑,对着江莲便念起了咒语。江莲忙侧身退开,发现林辉没有对自己定身,心中很是庆幸了一把。
此时无人打扰,林辉便用了最彻底的净魂咒。此咒是火属性仙术,最能降服恶魂、超度亡灵。林辉施完咒,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男人的惨叫,等到硝烟散去,便撕开空间,回到原处修整。
江莲见林辉走了,忙施法想让坑洞中的火焰扑灭,但收效甚微。江莲自知力不如人,说再多也是无益。江莲听了男人追逐爱情的故事,便由己度人,认为男人与自己一般,是最爱世人的,不论别人怎么说,自己是对得起爱情的。
江莲最后看了一眼坑洞中燃烧的尸体,自己去找一个能安心炼化灵气的地方自行修炼,等林辉消气了再找其帮忙。
异次空间中,白绫离开了戒指便看到林辉郁闷的脸,伸出前半部分,做出一个抚摸的动作。白绫给林辉传声:
“一切都恢复正常,仙师怎么郁郁不安起来?”
林辉见到尚瑞君,便看到其半生挣扎的形态,说不同情是不可能的。林辉将自己的想法说给白绫听,想获得认可,没想到白绫直接飞走,且破口大骂起来。
“为何如此软弱?我以为你已经参透世间真理才做出了最终的正确解,没想到你只是意气用事!”白绫为了表示自己的失望,用了下半部分做出拍打动作,希望林辉吸取教训,不要说这种傻话。
“尚瑞君与楚朝良都是气运加身之人,他们有何遭遇都不奇怪,这是他们的劫难!但是你不一样,你魂魄中景一点前世记忆都无,是个天生的灵种,不会受很多事情的骚扰。就凭这一点,你已比很多修士强了。”
林辉听着白绫不断的指教,只明白了一件事:世间自有秩序,任何同情、嫉妒、憎恨、依恋的情绪都无益于修炼。若要追求志高的神位,必要的牺牲不可或缺。
林辉处理完尚瑞君的尸骨,自行回去修整。毕竟开了杀戒,林辉还要洗涤内心,反省自我,才不至于孕育心魔。
白绫向林辉建议,可降下祥瑞,为居恩山造势,这样,附近百姓便会前来朝拜、祈祷,能助林辉修行。她点头答应,传话给江莲,让其见机行事。江莲领命,下山考察人间动向。
阳广道的使臣前往北国要求附属的消息不胫而走,长明国立即对北宣战,并调遣军队攻打阳广道,以期与泰国联合,包剿北国。
阳广道守城官兵早有此预料,因为迟迟不见北人承认,所以拖延到现在。无奈之下,官府下令关闭城门,整个州十多个城市居民以存粮苟活,而城外之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江莲听闻此事,喜不自胜,在居恩山附近救济当地居民,要求他们对山跪拜谢恩。百姓本没有信仰,现在要他们磕头,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
江莲有些生气了,此地的人太不知好歹,上赶着不远万里求人,没有回应也不见他们心生怨恨;此时自己救了他们性命,不过要求几个磕头,如此也不愿意。
人群中走出一位男子,约莫二三十岁,自称是本镇的里正,名叫葛民。他向江莲行了一礼,问道:“仙师如何称呼?”
“……江,不是,你们得跪这座山,山里的……嗯,你们得跪这座山!”
葛民站直,道:“仙师为何要我们跪?”
“跪下很难吗?我刚帮你们打退了侵略者,算你们谢谢我的好了。”
葛民与周围几个年长的人交谈,最后大声问道:“仙师,如果我们跪了,你会为我们驱赶来犯的西部蛮夷吗?每天都来?”
“……能来,但是你们能每天跪吗?不只是跪下,要发自内心地感激我……感激山里的神仙为你们降下的福瑞。”江莲回忆着林辉交代的事情,叉腰回答道。
“我们愿意!居恩山神,谢谢你赐福于我们!”葛民与众人商量完毕,近百人的人群整齐地向着居恩山最高峰跪拜下来。
江莲很满意,点头赞许道:“做得好,我感知到你们有危险会再来的。”说着,便飞回山中,等待下一波长明军队的到来。
贾成宏领导军队,在楚朝良与尚瑞君开战的那天便长驱直入,跨过鹤桥山脉,一路向西进发。西部两州常年由尚瑞君把守,一方面是其控制了掌权贵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两州与北国其他疆域有大片山脉阻隔,往来不便。只要两地按时交税,北国皇帝便对两地掌权者没有意见。
鹤桥山脉中毒虫甚多,往来行人皆畏惧此地,宁可绕道走水路,也不愿意爬山。传说中,此山乃是王母娘娘挥出宝剑,用剑上灵力堆叠泥沙而成。
传说中,天上本无人间神,凡人无论做什么都只是死后进入轮回,进行下一轮人间。但天界王母感念女娲造人之辛苦,特别允许品德高尚的凡人死后进入天界。鹤桥山脉本是一条从天而降的阶梯,选中的死者能通过此处来到仙界,与神明共享长生。
然而,未能被选中的凡人憎恨这一切,比起高高在上的神明,更令人恶心的是挑选观众,散播慈爱的虚伪之神。